晋江湾口一处不显眼被废弃的码头。
停着艘破旧的渔船,摇摇欲坠的桅杆上积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
船尾一盏渔灯投下微微摇曳的光芒。
江浪不断地撞击在岸堤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迷蒙起漫天的水雾。
一道匹练般的寒光骤然在渔船上亮起,划开浓墨般的夜色。
船舱里涌出几道绰绰黑影如鬼魅而至。
为首的老汉身披一袭银狐裘斗篷,腰间悬挂着一块翡翠玉佩。
他面罩铁甲,只露出犀利的眼睛。
身后几个黑衣男子垂首肃立在侧。
老汉拍了拍身上尘土,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水雾弥漫的江面。
“袁牧,她们也该到了吧?”
老汉身后的黑衣男子面容沉肃:“应该是这个时辰,但愿她们能不辱使命!”
“那些圆木上可是布满着符文,若失手,她们也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老汉扯了下银狐裘的斗篷,眼眸中透出令人惊悸的寒意。
“主上,为何此时我们要薛承的人头?”
“大小姐是要用他的人头祭拜她爹。”
“哎!真是天意弄人,袁四海这奴才居然能有拥有【沙狐之眸】的闺女。”
老汉诡冷一笑:“袁四海虽然出身卑微,但毕竟还是袁家的人。他以袁门掌门人的身份赴死也给了他无限荣光。”
“所以那日主上才袖手旁观,让薛承一剑封喉……”
“要是他活着,又有【沙狐之眸】的闺女,他岂不是成了袁门真正的主人?”
袁牧嫌隙顿生心底:“这废物倒是生出个好闺女来!”
“是袁门百年的预言诡异离奇。”老汉眉心微蹙:“袁牧,待薛承人头一到,立刻交于大小姐完成祭拜!随后我们就开启【沙狐之眸】。”
“我们袁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越到最后越是要谨慎!那些夜猫子可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是到处在找我?”
老汉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傲:“我这个袁门供奉犹如一根刺让他们寝食难安。”
袁牧沉着一张脸,目光冰冷而轻蔑:“祭拜那个废物真是多此一举!”
“谁让她现在的身份尊贵!”
“也只不过是桓王身边一个侧妃而已。”袁牧骤然想到:“主上,她此次能回到晋城……”
“你是担心我们袁门成为桓王的傀儡?”
“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大小姐此次能回晋城,会不会另有所图?”
“虽然【沙狐之眸】在大小姐眸中,但我们还是能掌控!”
“说白了,她犹如我们袁门一具拥有神墟的禁物。”
老汉目光忽然凝聚,常年的淡泊依然无法沉淀他心中的浮躁。
“倘若有叛逆之举,我亲自毁了她。”
袁牧陡然一怔。
“神驼门的韩铁山是不是到了樊城?”
“他们与其它几路袁门子嗣明日在晋城西山汇合。”
老汉眸色骤冷,一股忧愁与愤恨深深交织,袁门曾经的屈辱犹如锋利的刀篆刻在心头,永生永世无法抹去。
“好!万门归宗!老夫有幸能见证袁门这辉煌时刻!”
“主上,袁门百年的那对【沙眸】能不能让我先睹为快?”
“你想瞧锦盒中的那对【沙眸】?”老汉眸色一冷:“袁牧,你想死?”
“难道你不知道袁门祖训?胆敢窥探【沙眸】者杀无赦!”
“要不是你跟我多年……”
“主上息怒!我只不过是好奇……”
老汉略一沉吟,低声叹息:“百年来多少袁门子嗣就是因为好奇,如今都已成一堆堆白骨。”
望着老汉眼底骇人的凶狠,袁牧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此趟偌无法开启【沙狐之眸】,袁门就有灭门之灾。”
“主上,船来了!”
只见江面有一盏粉色的渔灯透过薄雾隐约而来,一艘摇曳起伏的渔船逐渐清晰可见。
“杜飞燕这蠢货!用一盏粉色的渔灯是想引来夜猫子?”
“哎!女孩子就是喜欢这色!”
老汉扬起了一抹决然的阴狠:“要不是她杜家与上京范庆植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夫岂能……”
“巫山宝藏?可她是大小姐最信任的人。”
“一个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罢了!就是有大小姐庇护,难道我们就不能制造出意外来?”
袁牧心头倏然地发憷。
一艘渔船靠上岸来,杜飞燕缓缓迈出船舱,一袭红衣在月光下分外妖娆。
“杜飞燕,薛承的人头带来了吗?”
“人头?我生擒了他!”
老汉双拳紧握,全身肌肉绷紧:“你生擒了薛承?”
“是啊!是不是很意外?”杜飞燕眼底扬起了一抹淡淡的骄矜。
“他没死在浮木上?”
“那些圆木都被他劈成碎末,是我趁他不备,点了他穴位。”
老汉瞪着骇然的眸子盯着杜飞燕:“你点穴生擒了薛承?”
“不错!”
老汉牙关打颤,顿觉冷汗淋漓。
“蠢货!就你能生擒他?”
“主上,说不定薛承被美色所诱……”
“诱你个鬼!赶紧撤,此地已暴露!”
“难道?”
袁牧话音未落,一阵铿锵如铁的声音陡然传来,刺破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