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暮色消退,天空被一抹如墨的夜色取代,一颗颗硕大明亮的星辰,洒下清冽的星辉,一轮冰月如银盘高悬,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田埂上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矫健如飞。
片刻间,他在一间茅屋前驻足。
村子不大,就十几间破旧的茅屋,散落在田埂边。
茅屋外一堆柴火燃烧着,架在火堆上的一口大锅冒着白烟,沸腾一片。
薛承不觉诧异,子时还埋锅造饭?
屋门豁然被推开……
一位两鬓花白的老妇人缓缓走了出来,沧桑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她全身脏兮兮的,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薛承站在一旁,老妇人竟然熟视无睹,她颤颤巍巍地打开锅盖……
薛承一瞧,不由得目瞪口呆。
锅中沸腾的水雾中升腾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黑魆魆的环境下令人浑身发毛。
凛冽风中,妇人白发飘曳,苍老面庞陡然泛起一抹凝重。
“还来?没完没了!”
蓦地……
老妇人身影一闪,宛如一只轻灵的狸猫向远处掠去。
一声尖利的啸音响起,就看见一团火焰骤然向远处飙射而去,划破黑暗,刺目至极。
薛承侧耳倾听,唇角不禁噙上一抹笑意。
又是几个倒霉蛋。
半晌,老妇人拎着两个黑衣人缓缓而来。
“大婶,我知道你女儿在哪里?”
“大婶?我很老吗?这些年如此称呼我的,还胆敢骗我的都埋在后山菜园子里了。”
“那我该怎么……”
老妇人冷冷的打量着薛承,沉着一张脸:“叫我姐姐!”
薛承骤然一怔:“姐姐?”
“这还差不多!”
薛承差点被自己恶心过去,他不由得想起当初醉花楼的婉芳。
老妇人指着躺在地上黑衣人。
“你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独自前来有要事相告。”
老妇人眸光如刀般冰:“你能找到我女儿?”
“不错!她就在袁门……”
“你也该死,就与他们一样填肥吧!”
老妇人伸出那双苍老的手掌,一道掌纹宛如沟壑纵横,恐怖的紫色火焰弥漫在她苍老的手掌表面。
她手掌一翻,顿时倾泻而至一片紫色火海,仿佛焚化黑暗,燃尽苍穹。
充斥着恐怖的毁灭气息。
“禁墟【火旋风】?”
老妇人陡然一惊:“你竟然识得此禁墟?”
“你应该就是失踪多年的黑猫古钰瑛,那年刚出身的女儿被人劫去,从此就销声匿迹。”
古钰瑛脸上倏然闪过一瞬的哀戚,眼底的寒芒越发森冷。
“今夜你必死!”
紫色火海奔涌而来……
薛承手腕抖动,刀芒一闪,那一抹冲来的火海被劈开,噗的一声,化为火雨坠落地上。
“九魂刀?你这把是……”
“九魂屠龙刀。”
“小小年纪,竟然能驾驭九魂刀?”古钰瑛顿觉不可思议:“纵然你有屠龙,也难逃火海。”
她手掌顿时涌起火焰的漩涡,犹如吞噬星空的大渊,幽邃恐怖。
恍惚之间,薛承仿佛看见,一道道流光从漩涡中划过,有的暗淡,有的璀璨……
薛承原本前冲的身影猛地一滞,像定格一样,旋即弓起的腰脊如弹簧迸起,猛地在半空中一旋。
一支狼毫毛笔瞬间握在手中。
笔身流溢着神秘而晦涩的光泽,牵引着薛承的手腕、五指,开始在虚空中勾勒起来。
旋即,虚空中陡然涌出一道水幕,水幕浑圆,莹莹发光。一道道玄妙的线条在笔锋之下流淌,若龙蛇奔腾,似水银泻地,鲜红透亮,充盈着难以言喻的神韵。
一幅神秘、繁复的图案顿时浮现在虚空中。
“禁物【神来之笔】?”
古钰瑛一怔间,一掌穿透水幕,紫色的火焰瞬间在笔尖点燃……
一缕缕灵力运转其上,让薛承手臂剧烈颤动,毫笔通体呈现出淡淡的暗紫色,笔身沉凝拙朴,笔锋如刃,薄如蝉翼,泛着刺目的寒芒。
嗡!
空气如布帛,被笔芒“哧啦”一声撕破,呜呜的笔啸刺痛耳膜。
“竟然用我的紫色火焰淬炼孕养你的【神来之笔】,渔夫,是你什么人?”
薛承从怀中掏出块象牙腰牌:“晚辈是蓝猫薛承。”
“果然你们是一伙的,他人呢?”
“他让我接你去见袁莹儿。”
“还是如此敷衍塞责,难道袁莹儿就不是他女儿?”
“他女儿?你们是……”薛承陡然一惊。
“也难怪你惊奇,是不是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这糟老头子怎么可能娶到如花似玉……”
“哈哈……你果然与众不同。”
古钰瑛此时满脸的褶子瞬间舒展。
“来!坐吧!这秘密也只有他知晓。”
古钰瑛挑动着锅中的那团黑色的火焰。
“这团黑色火焰是我几十年来,用无数灵材淬炼而成,待到涌起万千条翩跹起舞的流光就大功告成!”
“既然你我有缘,到时可以符咒在你的【神来之笔】上。”
“多谢前辈!”
“不过你要答应我件事。”
古钰瑛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
“这孩子说来也是命苦,她刚出生眼眸中就有黄沙漫漫的异象,随后就被袁四海劫去。”
“那双眼眸就是袁门百年来苦苦寻找的沙狐之眸?”
“正是,当时我和他爹都是毫无禁墟的武者,不要说是夺回女儿,就是连袁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直到夜猫子打听到袁门【沙狐之眸】的秘密,我们才放弃……”
“夜猫子想让袁莹儿拥有神墟而不顾你们骨肉分离?”
古钰瑛眸光顿时犀利起来……
“是该死的渔夫他想,他一生都沉醉在收割禁墟中,他根本不配为夫、为父。”
薛承豁然明了,她最美好的时光亦在这忧愤中悄然流过,心中难免……
“所以你才隐居在此?”
“隐居?是他怕我情绪失控冲入袁门,这里纵横的田埂上他布下了禁制,此地犹如囚牢。”
薛承微微一怔:“这禁墟【火旋风】也是渔夫收割而来?并让你在此淬炼孕养这团黑色的火焰?”
“他是怕我郁闷而死!”
“其实它不是一团黑色的火焰,是万道流光。”
薛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