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飘落的树叶刚落下,就被一阵阴风卷起,在如墨汁般的夜色中飞扬,像无数阴影在狂舞。
揽月唇角忽然泛起一抹冷冽笑意。
“他储君之位名正言顺,就是能杀了他,也会遭到朝中顽固势力的疯狂反扑。”
“只有让他身败名裂……”
“难道公主想让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不错!他们以太子之名,正在我北柔各处圈地,就是那些门阀世族的土地也不放过。”
“暴力赶走村民,烧毁村庄,强占大片土地后围上篱笆,待长满青草,就地圈养战马。”
“公主是想借机打压那些门阀世族?”
“你我都清楚,豪族壮大,王权必定没落,不拆分这些门阀,谁做国主都是傀儡。”
辛公子心头一怔。
“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很没有底线?”
辛功子抿嘴不言,似在思忖什么,一张清丽而锋芒毕露的脸庞上,笼罩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阴霾。
“那些村民衣食无着还要承担赋税,他们只求卑微活着。”
“如今赖以生存的土地也丢失,会让我北柔子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公主不怕引来暴乱?”
“如此北柔必乱。”
“我真正想抢夺的是贵族世家的土地。”
“太子失去民心还不能动摇他的根基,偌连门阀世族的土地也抢夺……”
“他这份傲慢和蛮横,必引来他们的怒火。”
“待这股愤怒忍无可忍之时,我再率勤王之兵铲除太子。”
“到时再让父皇将国主之位禅让给我。”
“那些土地?”
“当然要归还,门阀世族的土地我还承诺加倍奉还……”
“待皇权巩固,公主再……”
“好不容易到手岂能轻易……”
揽月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要拿出一部分收缴的土地,会有更多的人为我卖命!”
“到时再塑一群能控制的新贵?”
“哈哈……还是辛叔你懂我!”
“现在公主想用虎符调南蛮精兵勤王?”
揽月握住手中的虎符一笑:“南蛮王之死太子难逃其咎,只有我是北柔的国主,才能一改父皇软弱的本性。”
“只有本公主才能与南蛮合兵一处,踏平越国,为南蛮王报仇雪恨!”
“可越国兵强马壮,连大济国都忌惮……”
揽月笑容玩味:“你觉得我是言而有信的人吗?”
“本公主才不会被规矩、底线束缚住。”
“这些年我憋着屈,流着泪,跪下去,何人有过底线?”
“言而无信,公主就不怕……”
“放心!偌掌控了北柔,我西楼铁骑能惧怕南蛮?还能惧怕朝中的顽固势力?”
“日落西山无人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本公主要让他们跪下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南蛮人也知道,喊喊杀杀只是给死者一个交待,他们脑袋被驴踢了,才去叫板越国。”
揽月浑身上下充满着不可侵犯的凛然:“裂土封疆的诱惑,试问谁能抵挡?”
辛功子一怔:“用南蛮之地……”
揽月将虎符交在辛功子手上。
“不错!辛叔,未来的你,将站在庙堂的高墙上睥睨天下,千古流芳,万世留名。”
“为了万千子民的安生,即刻率勤王之兵横扫祸国贼!”
“辛叔,依计而行!我得去瞧瞧那帮恶徒究竟圈了多少地。”
揽月身形一闪,消失在松树林中。
辛公子冷冷一笑。
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他觉得揽月就是能放下屠刀也难立地成佛。
天空泛起一丝光亮,狂风卷携着黄沙飞扬而起,瞬间覆盖住南蛮王血肉模糊的身躯。
两道黑色的身影极速而来。
“哎!这三嫂还真得是狠。”
薛承微微一愣:“谁是三嫂?”
狼嚎望着辛功子远去的身影,肃然道:“当然是你老婆揽月公主。”
“瞎说啥?”
“你难道忘了财婶曾经说过,你的姻缘是在……”
“喝鸡汤的姑娘?”
薛承骤然想起财婶确实有这一说。
“当时在樊县洛家村我就想提醒你。”
“嘿嘿……怎么可能。”
“大哥哥,你是嫌弃她瘦骨嶙峋还是怕二位嫂嫂容不得她?”
“我觉得既然前面二位嫂嫂都是丰乳肥臀,再来个瘦的……”
“闭嘴!你小屁孩懂啥!”
狼嚎还想再言,可当碰触到薛承那决然冰冷的眸子,他顿时眼瞳一缩,最终闭上了嘴巴。
“你把南蛮王背回去,我继续追踪。”
“啊!这血肉模糊的……”
“你是不是傻,不想要赏银了?他毕竟也是一国之主。”
“真能给?”
“你不愿意,我让猿啼来……”
“别!我来!”
狼嚎毫不犹豫地跳下深坑。
薛承微微一笑,看来这帮孩子真被自己耳濡目染了,不但贪财还……
如墨般的夜色此时被一颗颗硕大明亮的星辰挂满,洒下清冽的星辉,一轮冰月如银盘高悬,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一抹震颤豁然在松树林中蔓延。
不远处,倚树而立的男子,瘦削的身姿被蒙上一层淡淡月光,那清稚而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有着一抹凝重之色。
薛承眸子深处,尽是讶然。
“老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