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走了，只留下地上四具尸体，血从尸体眉心缓缓流出，逐渐汇聚成一小摊。
血腥味很重。
地下城区环境复杂，明亮整洁的大厦背后，潮湿昏暗的短巷，阳光照不到的暗处，隐藏着血腥和罪恶。
手机铃声响起。
顾辛树接起电话，低声：“不用来了，已经解决了。”
omega女孩显然被吓到了，背对着他，躲在角落了不敢回头，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贴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她只穿了一条宽大的明显不合身的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两条洁白如玉的腿。
顾辛树捏几下鼻根：“已经没事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抖了抖，更害怕了。
顾辛树跟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关系，站在这里纯属意外，他来地下城是想找斯密斯医生，想要咨询一些问题。
斯密斯医生是一个beta女性，打破行业巨头大多数是alpha的刻板环境印象，以beta的身份考入全球医学最高学府，并以最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在d国的国家科研机构工作。
顾辛树曾经去d国找过她，但是被告知对方在科研所任职两年后就辞职了。
紧接着，斯密斯医生就在真相医学栏目发表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她大胆地提出，少数alpha的信息素具有有治疗特异性信息素紊乱症的能力。
如果你将这句话说给一个小学生，他会确定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alpha信息素具有侵略压制狂躁的特性，而信息素紊乱，需要温和舒适的信息素进行安抚，这也是为什么信息素科室没有alpha，而omega医生在信息素科室受欢迎的原因。
但是特异性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需要与其信息素相契合的omega才能安抚，很多患者寻找一生也没找到，最后变成疯子，在绝望中自杀。
有人上个月曾在地下城见过斯密斯医生，顾辛树随即派人到地下城寻找，并没有找到。
他今天并没有进入地下城寻找斯密斯医生的计划，只是路过，临时起意。
不出意料，他失望而归。
出城路上，这个女孩拦下了的他的车。
顾辛树一开始并不打算帮她，他身体不舒服，但是他从这女孩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便有了恻隐之心。
若是尹慕青没有出现，顾辛树会很难脱身。
omega女孩冷静下来了，起码敢回头看他：“我叫夏可。”
顾辛树耐着性子安抚：“好了，夏可，已经没事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听到他的话，夏可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目光发直地不停后退：“我不回去，救命！我不回去，我好害怕，啊啊啊——”
顾辛蹙眉：“你冷静一点。”
夏可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此刻根本听不到顾辛树在说什么，恐惧将她团团包围，她只知道回家意味着生不如死。
顾辛树一个手刀劈在夏可后颈，夏可晕了过去。
顾辛树弯了腰，动作轻柔地把她抱起来。
夏可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她需要住院接受治疗，顾辛树作为一个红三代alpha，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保护弱者，他做不出丢下omega的事。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顾辛树将夏可放到后座，关上门，忽然觉得车有些不对劲。
他的车胎被人扎了。
地下城是个牛鬼蛇神聚居地，仅仅被扎破车胎，顾辛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环顾四周，发现尹慕青的车还未离开，短暂的思考后，他朝着那辆防弹装甲车走去。
顾辛树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尹慕青那张侵略性十足的脸带着明显的诧异。
“顾董，还有什么事吗？”
“尹先生能捎我们一程吗？”
对方愣了一下。
“可以。”他说。
尹慕青今日出门开了两辆车，两个保镖共乘一辆，他和百里共乘一辆。
夏可自然而然地被放到了保镖的后座。
顾辛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有一股栀子花信息素的味道，他漫不经心地猜测，是个omega的信息素。
alpha信息素一般比较刺激，而omega信息素则是香甜的，他母亲的信息素就是茉莉花味。
两个高大的alpha坐在后座，百里顿时觉得车内的空气都稀薄了。
他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自家大公子的表情，被尹慕青狠狠瞪了。
顾辛树坐在后座纯属习惯，他坐进来后也意识到此举不妥。
但是车已经开了。
尹慕青问：“顾董要去哪里？”
顾辛树：“尹先生如果方便，能否送我们去医院，那个omega状况不太好。”
尹慕青换上新的手套：“方便，我正要回医院呢。”
顾辛树：“多谢。”
车辆在高速上平稳行驶，尹慕青活动活动手指关节，指骨线条清晰的手指搭在腿上，黑色手套显得他的手指更加纤细。
顾辛树收回目光，余光无意间看到自己的腿下压到什么东西。
他稍微挪了一下双腿。
不留神碰到了尹慕青的膝盖，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的腿上。
顾辛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尹慕青的体温好高。
尹慕青垂眸，手指微微蜷缩，挪开他觉得太矫情，不挪开他觉得隔应。
顾辛树收回腿，手里多了两张纸，他想还给尹慕青，眼睛却不受控制的被纸上的内容吸引。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不等他细看，身旁的alpha懒懒地伸出手，对着他勾勾手指：“顾董，这是隐私。”
“抱歉。”
两人不再说话。
顾辛树放缓了呼吸，车内omega信息素的味道存在感很强，他没有闻别人omega信息素的癖好。
他漫不经心地想，以尹慕青放荡不羁的性格，和omega在车里胡闹也属正常。
只不过，怀孕了吗？
那份亲子鉴定……
尹慕青是不信任自己的omega吗？
做亲子鉴定是不是太伤人心？
难道他没有标记对方？
还是说……
和他在车内胡闹的omega与怀孕的不是同一个？
顾辛树心情有些复杂。
尹慕青还不知道在对方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个脚踏两只船、搞大omega肚子且不负责的渣a。
空气中的栀子花味还是太重，尹慕青有些烦躁，他不想让顾辛树知道自己这个毛病。
“百里，开窗。”
“好的，大公子。”
顾辛树明知故问：“为什么要开窗？”
尹慕青斜了他一眼，笑得古怪：“顾董闻不到吗？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顾辛树坐直：“闻到了，尹先生精力真好。”
尹慕青并不解释，乐的他误会：“没办法啊，顾董，他太黏人。”
尹慕青仿佛找到了攻击他的乐子，手指托着下巴：“顾董没试过？”
顾辛树轻声：“嗯。”
对面的alpha并不放过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嘲笑：“顾董今年二十五六，居然还是个雏儿，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豪门世家赶着给你送omega。”
“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顾董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今天表面英雄救美，实则春心萌动。”
顾辛树轻笑：“不比尹先生经验丰富。”
尹慕青微抬下巴：“那是当然。”
百里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使劲揉了揉因憋笑而僵硬的脸部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