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篝火在彼端的山坡上独自燃烧,光芒四溢,仿佛是一颗坠落的星星,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的亮度超越了满天的星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只是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如同远处的花火,微弱而黯淡。
就在前方一里远、两千尺高的地方,林墨估算,居高临下,峡口动静一览无余。
“找到了!”神仆中的头头宣布道。“他们居然来到了此地...”
经过好几天路程,林墨从其他神仆口中得知,此人叫莫卿,年轻时当过某个皇帝的羽林卫中郎将,所以神仆们至今仍叫他“莫将军”!
"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我看他们恐怕连火的威力都未曾真正领教过。"尹班说道,他就是那位失去鼻子的神仆,他的身材矮胖秃顶,肌肉壮硕,活像一堆岩石。
“在高山之巅,火既是生命之源,”林墨心中默念,“也是取死之道!”
莫卿口中的他们,便是在不远处生火的那群人。
这些人,也是莫卿此行的任务目标之一。
或许是跟林墨一样身上带有系统的“宿主”?又或者是那些高阶神的对头?
根据莫卿的指示,自深入山区后,队伍便不再弄出明火。
大家以生冷的腌牛肉、硬干粮为食,睡觉时则挤在斗篷和毛皮下合衣而卧,彼此取暖。
这样的生活让林墨不由得忆起以前在天月山度过的寒夜,那时他和许褚等人同床而眠。而如今却是一些敌人,共享的床铺也换成了岩石和土地。
同时,林墨感到很意外,以这些神仆的实力,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害怕的敌人存在?
他是俘虏,是莫卿口中的异类,自然不会告知林墨真相。
“行动时要务必小心,”没鼻子的尹班说道,“据说他们已经成长到了四阶段。”
“是啊,比这位大夏摄政王的阶段还高一阶!”莫卿点头道。
林墨听闻皱起眉头,“这个世界,跟我一样有系统的宿主?”他心想,“会是谁呢?”
“好高的山,晚上爬真是既漫长又要命。”尹班一边说一边透过掩护大家的岩石中的裂缝观察遥远的火焰。苍穹无遮,锯齿般的山峰如同黑色的巨塔,陡峭而峻拔,直刺向无尽的夜空。
月光下,峰顶覆盖的厚厚白雪闪烁着苍白的光芒,宛如寒冷孤寂的星辰。
“如果不慎,也是一段漫长的坠落。”莫卿说,“两个人摸过去就行。那边也该是两人看守,轮流值班。”
“我来。”乌斯克率先报名,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墨已知他是队中伸手最敏捷的那个人,此次任务自然非他莫属。
“我也去!”林墨连忙道,“我对我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的...后悔!”
他终于说出了这些话,系统让林墨主动去讨饶,祈求神放过他,原谅他的错误行为。
然后林墨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居住,一起朝拜,甚至一起战斗...
莫望向他,眼神复杂起来。
“哦?你想去?”
“是的,我想去!”林墨道,“我也是bug宿主,更了解他们的能力不是吗?”
乌斯克目光一寒,“我不信任他,这小子很不老实!”
此时,狂风穿过头顶高高的峡口,发出哭嚎。
某个神仆的坐骑嘶鸣开来,扬腿踢打他们藏身的山洞中多石的薄泥。
“你瞧,我的队友不信任你,我该怎么办呢?”莫卿问道。
林墨皱起眉头,突然,他想起了阿瑞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便是罪恶滔天之人,只要他们愿意改过自新,也能踏上成神成佛的道路。
这不就是神的包容,神的伟大吗?
阿瑞斯也说过,神原因接纳我!
你们是神仆,难道要违背神的旨意?不肯给我机会?”
“不错,”莫卿道。
“主人离这儿远着呢,”乌斯克说,“请让我割下这小子的舌头,让他永远闭嘴!”
大个子莫望眯起眼睛:“这小子真心悔过的话,主人会接纳他,谁也无法改变主人定下的规矩!”他说,“但,你得拿出真本事,证明自己!”
“所以我愿意跟你们一起,抓捕其他bug宿主啊!”
听闻此言,莫卿爆发出一阵狂放的笑声。
他指着乌斯克命令道:“你留下,我亲自跟你走一趟!”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子,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样,我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随后,莫卿转身,声音洪亮地宣布:“开始吧!”
两人各自拿起一大卷绳索,准备妥当。莫卿还额外带了一袋铁钉和一个顶部裹着厚实毛毡的小锤。他们留下马匹、头盔和铠甲。
白昼已逝,群山披上了蓝灰的斗篷,身披冰雪,静静地伫立。随着太阳的消失,在参差峰峦的遮掩下,一切又遁入了深沉的黑暗。
然而,今夜的明月高悬,如一把银色的画笔,将群山描绘得熠熠生辉。
两人穿行在漆黑的岩石间,踏出的每一步都在黑暗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仿佛是在漆黑的画卷上勾勒出一条弯曲的轨迹。他们的呼吸更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林墨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感觉自己像是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虽然赤裸无依,但行动却更为自如。
一路艰苦又缓慢,只因若是匆忙,就得冒摔断膝盖甚至更大的危险。莫卿似乎本能地知道如何下脚,但在这破碎不平的大地上,林墨只能步步为营,加倍小心。
眼前的峡谷漫长而曲折,时而环绕连绵起伏的风雪群山,时而成为不见天日的隐蔽峡道。
自从被踏足此地以来,除了莫卿几人,林墨未见其他活人。
这地方可以说是林墨见过最为残酷无情之地,对人类饱含敌意。
寒风如刀,在漆黑夜幕中凄厉呼啸,如同失去儿女的母亲在痛苦地悲鸣。
这里的树木稀少,短小且卑微,如同落魄的乞丐,狼狈地挤在狭窄的岩缝与深邃的裂沟之中。
小径之上,层层叠叠的岩片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边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远远望去,犹如一排排狰狞可怖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很难想象,这些神仆会居住在这种地方!”林墨心想。
事已至此,林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他们踏过峭壁边缘,目睹了阳光在薄冰覆盖的瀑布上闪烁的壮丽景象。
他们在山间草坪上漫步,那里点缀着秋日的野花。冰心花宛如蓝色的精灵,冷霜火如猩红火焰般耀眼,而笛手草则挺拔如人,金黄的色彩在秋风中摇曳。
深邃漆黑的洞穴,他简直以为其直通地狱。
他还骑马穿越历经风蚀的天然石桥,两边除了无尽长空,什么也没有。
老鹰在绝壁上筑巢,到峡沟中捕猎,不知疲倦地张开雄健的蓝灰翅膀,盘桓飞扬,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
有一回林墨甚至目睹被神仆们称为月影虎的野兽袭公羊,它如山腹中缓缓溢出的流动烟雾,等待,然后扑杀。
“之后轮到我扑杀自己的同类!”林墨苦涩地想。“一个跟我一样拥有系统的宿主!”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不杀你,就无法活下去。
想到这,林墨叹了一声。
此时,他希望自己能像月影虎一样坚定而沉寂,毙敌干净利落。
莫卿归还了林墨的斩龙,此刻他将神兵背在后背,但他担心使用的空间,于是也准备好小刀和匕首。对方会有武器,而我没穿护甲。
他不禁怀疑今晚谁是月影虎,谁又来扮演公羊的角色。
毕竟,对方是成长到四阶段的宿主啊!
比我整整高了一个阶段!
他们沿着小径走了许久,在山的侧面蛇行、蜿蜒、转折,不断向上、向上。
群山环绕,仿佛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阻挡了远方的视线。他们在这片山的海洋中迷失了方向,无法窥见那篝火的温暖。但只要走下去,它必在前方重复出现。
莫卿所选之路,峻峭难行,马匹无法踏足。即便林墨,也不得不紧贴冰冷的石壁,如同螃蟹般,缓缓挪动脚步,一寸一寸地穿越这险峻之地。
路的变宽,未必是福。深不见底的洞穴,足以吞噬人足;无数绊人的碎石以及白天流动、夜晚冷凝的水坑,如同隐藏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林墨告诫自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小心谨慎。他紧握着决心,如同握住生命的线,告诉自己:我决不会在此摔下去!
自被带走以来的这十几天,他便没有修面,如今唇边的胡须已被霜雪冻成一块。
经过两小时的艰辛攀登,刺骨的寒风渐渐变得狂暴无比,他拼尽全力,只能勉强挪动脚步,紧紧依附在峭壁上,心中默默祈祷着不被这狂风卷走。
他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向上攀登,每当狂风暂时停歇,他都会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就快要到达顶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所达到的高度已经让他们无法再往下察看了。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头顶则是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在这天地之间,除了他们,再无其他生灵。
然而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赵无视突然发话。
“现在是好家伙,出手偷袭这家伙,逃离极北之地!”
听闻此言,林墨当时就麻了,“现在?偷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