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戛然而止。
乔荞将王翠芬扯到了舞台前方。
“信不信,我将你做过的所有丑事都端出来!”
她怒视着王翠芬。
校长紧张地在台下站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个刘若男的母亲私下送礼,答应赞助奖品,她是要给自己加一个节目吗?
“我清白人一个,还怕你编排我吗?”
王翠芬狡辩,眼中已闪过惶恐。
“你清白?且不说我是怎么被推下河的,张凤女的脸是怎么毁的?刘全福的腿是怎么没的?朱小娥怎么瘫在了炕上?你敢对着这么多人说你是清白的吗?”
乔荞真想掐死这个毒妇了。
王翠芬的身子抖了起来,台下不光是新华学校的师生和家长,还有来看热闹的四方乡亲。
“娘,娘,你怎么了?乔婶,放开我娘,求你放开我娘......”
台下的王小虎扑在了台边上,放声悲哭,他不明白乔婶撕着娘怎么上了舞台。
他看到娘抖动的身子,无助的眼神。
王小虎害怕了,他不能没有娘,娘回到家的冬天他有热饭吃,有热炕睡,有干净的衣服穿啊!
乔荞听着王小虎的哭喊心就疼了起来。
王翠芬再坏,和她一样都是母亲。
哪个孩子愿意看到母亲在众人面前遭受欺辱?
她松开了王翠芬,恢复了理智,听着台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声说道:
“大家见笑了,刚才王翠芬和我争着要包揽孩子们演出的奖品——我说我来掏钱,她说她来掏,这争来争去的,最后还得我掏,她负责明年的,是不是,王翠芬?”
王翠芬反应过来,赶忙点了点头。
她不想当众丢人,更不想身败名裂。
乔荞这样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心里涌出了感激。
——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嫉妒和仇恨就翻腾上来。
这个丑货,居然要包揽了演出的奖品,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钱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校长长舒一口气。
节目继续。
王翠芬溜了出去。
......
刘若男载誉而归,全家人都为她庆贺。
难得包一顿饺子,打发刘梅英请了崔长耿过来吃。
闺女们已从心里接纳了这个即将成为新爹的男人,和他亲热起来,刘希望要求崔长耿给自己也打个新书桌,还要配上一把小椅子。
崔长耿满口答应,做这样的木工活他最擅长。
饺子上桌,几个闺女都馋得等不及了。
崔长耿给她们碗里夹着饺子,眼睛望着忙碌的乔荞,心里感念着有个家的温暖。
门外在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乔荞心想谁会来呢,门帘一掀,婆婆夏红英拄着拐杖闯了进来。
“这花堂还没拜,已成一家人了,可真幸福啊。”
她脸若冰霜,看着孙女们围坐在崔长耿身边自然来了气。
“奶奶,你来了,快坐下吧。”
刘梅英反应过来,忙给她让座。
乔荞知道她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只是冷眼看着。
“你当初和我儿子离婚,说要留在我们刘家为我养老送终,我还没死呢,你倒搬这里享福来了。”
夏红英开口没一句好话。
她来,是因为生活实在拮据,这几天腰疼得厉害,想让三个儿子带自己上医院看看,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都有借口,都说有事,都很忙。
她一个人躺炕上生着气,邻居吴老太太就跑来搬弄是非。
“你啊,放着现成的摇钱树不用,白让她长在别处了。”
她醒悟过来,可是觉得有些晚了,二儿媳妇已搬走了。
吴老太太砸吧着嘴继续说道:“白便宜她了,我听说搬到马舍后日子过得滋润得很,马上要和崔长耿成家了呢。”
夏红英再也躺不住了。
凭什么乔荞在刘家生活这么多年,带着他们刘家的孙子一走了之。
她这一走,原以为刘二柱就会回来,可是这个败家子守在王家,影子也见不着。
今天是听说元旦放假,孙女们都在,她从大李庄跑到马舍,非要寻个说法。
“娘,既然来了,先吃饭吧。”
乔荞递给婆婆筷子,闺女们都在,崔长耿也在,她得掩饰着自己的愤怒和怨恨。
整盘饺子,夏红英一个人下了肚。
好多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跑到大儿子家,孙子媳妇没有好脸色。
跑到小儿子家,陈白花去蹲监狱,刘小柱还指望娘给自己做饭。
她腰疼,站都站不稳。
“二柱家的,你也别嫌我多余——以后我会常来,你心里有个准备。当初你答应过要替我养老送终,不能半路上撇下我一个老身子不管,大李庄都知道你为了离婚撵走了我家二柱,现在你得管我!”
夏红英吃饱喝足后抿着嘴巴又强调了一下所来为何。
看来她记性真的不好,都忘记了乔荞是因何离婚,因何搬离了刘家。
崔长耿一直沉默着,他是外人,夏红英是一帮孩子的奶奶,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乔荞坐在炕头喝着半碗面汤,饺子的汤真好喝,她都喝了两碗了。
饺子她舍不得吃,让闺女们多吃一些。
不想婆婆闯进来,她肆无忌惮地吃了个饱足。
想要长期让她养活,或者长期蹭吃蹭喝,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就是夏红英从来没有消停过挑弄是非,对她心里怀着芥蒂和轻视。
乔荞站了起来。
“娘,我要嫁人了,春节就嫁,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你要找口饭吃,只能给你儿子说说。我答应过要为你养老送终——养老我是做不到了,送终可以,一口棺材我还是买得起,丧事一定比我公公的要隆重。”
她拿出送客的架势。
这是她马舍里的家,不是刘家。
就算切断原身的所有记忆,光这几个月,她就受够了夏红英的折磨!
不然,她怎么会心狠出雪夜搬到马舍?
夏红英吃饱后有了力气,她旧病复发想要伏地大哭大闹。
还没倒地,崔长耿已立在她面前。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眼睛冷冷地逼视着她。
夏红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抹抹嘴巴,咽下怨气,灰头灰脸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