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女听说了乔荞重新订购了鸡苗,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筹到钱了,真是看不出啊。”
她心里感叹着,竟然有了一丝不舒服。
这个女人不简单,怪不得当时崔长耿动了心要娶她。
晚上回家,做了饭只等到崔长耿——刘光明已很长时间没有来家中吃饭了,她盛了饭给崔长耿,看他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给我说说。”
“没有啊——”崔长耿笑得很勉强,“刚才顺道回了那边家,看到院子里的墙塌了,别人家的猪窜进去把菜地全拱了个遍。”
“哦。”
张凤女一听是小事,坐下来吃饭,崔长耿等她发话,半天没等到她说别的,补上一句:“我看这院子快废了,要是有人要不如卖掉。”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崔家的老院吗,可不能卖——要不,拆倒了重修一下,反正砖瓦是咱们家生产的,也用了多少钱。”
张凤女终于扯到了正题上,崔长耿顺水推舟:“那就修修吧。”
他挟菜给张凤女,终于有了笑意。
张凤女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崔长耿高兴,他高兴自己就高兴,他要是不高兴,张凤女吃不好睡不着。
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目的。
崔长耿家的院墙是年久失修,他下午去看了一下,路过村口就听到几个婆娘在议论乔荞医好冯小玉嘴巴的事。
她们掩饰不住对乔荞的羡慕,对她有着由衷的夸赞。
“看不出乔荞这婆娘真能干,鸡厂又买了几千只鸡仔。”
“是啊,我还以为她扛不住下去了呢,不想又重振旗鼓了。”
......
崔长耿听到这些话牙根都痒痒,乔荞又购买了鸡仔,哪里来的钱?
张凤女亲口对他说没有借钱给她,可是,除了张凤女乔荞能从哪里找钱?
张凤女一定给自己撒了谎。
崔长耿心里起了恨,进了自家院子,看到将要垮的院墙,拿起锄头几下子就推倒了。
不解气,他将菜地的菜都砸得七零八落。
“是时候出手了,不然,钱都落到了刘光明手里!”
崔长耿的心里响起魔鬼的号角,他可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张凤女母子的手底下。
那样多憋屈啊!
张凤女答应修崔家的房子,请了工人去搬家拆房。
屋子里的东西抬出来拉到了张凤女家,两天功夫就推倒了崔长耿的小屋子。
然后,要拉砖瓦了。
刘光明就等着这一时刻。
他早听说了崔长耿要翻修新房子。
三辆拖拉机装好最好的红砖头,哒哒哒地开到厂门口,看门的李老头伸出了手。
“出厂票据拿来,我盖章!”
领头的拖拉机师傅一看这老头严肃的脸赶紧说道:“李大爷,这是张厂长给崔长耿家拉的,没有开票,直接拉过去的。”
“那不行,没票出不了,你们回去卸下吧!”
李老头收起了大门钥匙。
砖厂是有规定没有出厂票据不予放行,但这是张凤女让拉的,砖头可是拉到她男人家的。
拖拉机师傅跳了下来。
“李大爷,我再把话说一遍,这是张厂长让拉到崔长耿家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票不行——不管是谁!”
李老头倔强得如头一头驴,头都不抬一下。
拖拉机师傅三人聚一起,商量了一下,准备去找张凤女。
开票意味着要交钱,张凤女自己家的砖头,还由不了她吗?
“你们没有说是我让拉的吗?”张凤女有点不相信问三人。
“说了,李老头说没有票据不让出厂门,他说,不管是谁,都得有票!”
张凤女的气不打一处来,她出了办公室,向大门口走去。
“开门,这是我自己家用的!”
她已失去了客气的耐心,当着这些工人的面,她觉得很丢人。
“张厂长,那也得有票啊,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李老头摊开手,叹了口气。
“我难为你干嘛,这厂子是我家的,难道我用砖头还得拿钱买吗?”
“你是得拿钱买,因为我们刘家不需要砖头,你是要送给崔长耿的!”
身后传来刘光明洪亮的声音。
张凤女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想要辖制自己——砖厂收钱开票,可全是刘光明的活儿!
“我送给他的,又怎么的?难道你还不让送吗?”
张凤女虎视眈眈迎向儿子。
“不能,你要送你掏钱,要么他来买,这是我们刘家的砖厂,他修的是崔家的房子!”
“那我和他是两口子,我嫁给了他,住在他们崔家!”
“说得对,你是崔家的人了,所以你也不用管这砖厂的事了!”
刘光明说得如此认真,煞有其事,惊得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胡闹,一派胡言!刘光明,你现在就给老娘回家去,不要再来上班,红星砖瓦厂不需你来指手划脚!”
张凤女气得脸都苍白,她没有想到儿子会这样大逆不道!
“你说了不算,这是我爹的家产,容不得你来安排,你以为你嫁的是好人吗——你最好睁大眼睛仔细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能和王翠芬离婚嫁给你,图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刘光明说完从李老头手中接过了钥匙。
他转身就要离开。
抬起头,看到崔长耿站在拖拉机后面。
刘光明露出轻蔑的笑意,他晃了一下钥匙迈开了脚步。
“给我砸了这门锁!”
张凤女吼道,她不想在崔长耿眼前颜面尽失。
“谁敢!——谁要砸马上给老子走人!”
刘光明的声音洪亮如钟,却震慑不住崔长耿。
——“我敢!”
崔长耿开了口,一步步靠近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