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医院。
妇产科病房的床上,躺着昏睡着的姬玲玲。
刘忠的娘像霜打过的菜秧子,看着乔荞进来慌忙站起了身。
刘忠站在窗口,低声和她打了声招呼。
“人怎么样?娃保住了吗?”乔荞问道。
刘忠摇了摇头,一脸的惶恐和胆怯。
他不知道姬玲玲怀了孩子,大夫做完手术出来怒斥他:“什么跌倒了摔的,分明你在撒谎!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多了——她是受了家暴挨了打才流产的,可惜呀,一月不到的胎芽就这样没了!”
“大夫,我媳妇没事吧?”刘忠当时心里的懊悔难以名状。
“失血过多,基本体征稳定,看造化吧,以后能不能再怀上孩子,可就难说了!”
“啊!——”
刘忠和他娘惊得心脏差点蹦出来。
现在见到乔荞来,娘俩掩饰不住心虚和不安。
乔荞走到床头,看姬玲玲脸色如纸,脸上还有被打伤的血痕,禁不住怒从胸生。
“刘忠你也太过分了!就算她有错,打人就不对了,想不到你下手如此狠毒,连腹中的娃都放不过!”
“婶子,我不知道她身上有了,她没有告诉过我——”
刘忠嗫嚅道。
乔荞还想教训他几句,病房门打开,张凤女和崔长耿走了进来。
“吆,乔厂长也来了啊,可真够热情的,这是我们刘家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张凤女已在进门前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她的脸上带着不屑和轻蔑。
“是,是你们刘家的事,我本不该来管,无奈姬玲玲是大李庄的一口人,也是红星砖瓦厂的一名职工,我不管,是要交给公安管还是妇联管?你说说!”
乔荞毫不客气,出了这样大的事,张凤女还想着与她争高低。
说到了软肋处,张凤女有些紧张,但她从来不是吃素的。
“姬玲玲身为刘忠的媳妇,背着男人偷汉子,刘忠打她一顿又咋了?难不成学你的样子,怕刘二柱打你,和男人离婚成了寡妇不成?”
“你——你说话积点阴德吧,刘忠可不是打了玲玲一顿,他是把一个活生生的胎儿打掉了!”
乔荞气得眼泪迸了出来。
“呵呵——我正要说这事呢,你倒提上了,别拿我家侄子刘忠当傻子,她怀的这娃,可不一定是刘忠的!——王大强和她在砖厂一刻不离的!”
张凤女冷笑着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晃了几下脚尖。
刘忠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和他娘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乔荞知道他们一定怀疑起了姬玲玲,张凤女的话对刘忠母子来说就是圣旨。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争辩下去只会引来更难听的话。
没有等姬玲玲醒来她转身出了病房。
看着病房门关上,张凤女压低声音说道:“不管谁问起来,咱们一口咬定是她怀上了王大强的种,这样打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让关心她的人也没处讲理去!”
刘忠和他娘连忙点头答应。
只有崔长耿站在一旁,他的脸上藏着对姬玲玲的怜悯和痛惜。
这么一个绝色的女子,一次次惨遭刘忠的毒打和折磨,花容月貌已面目全非,崔长耿心疼她又不敢有所表示,只能默默地转过身望着窗外。
“刘忠你可得防着王大强,你昨天打过他,又打伤了他心爱的人,他不报复你才怪!这几天你一个人不要出门,医院里他也不敢咋的,实在不行,让你叔陪你几天!”
张凤女说着扯了一下崔长耿,想让他表个态。
“那好,我陪着侄子在医院呆几天,县城咱有一院房子,晚上我去住那边就是了,也有个照应。”
崔长耿正求之不得呢,留下来便有机会接近姬玲玲,对付刘忠他有的是办法。
等张凤女离开医院,崔长耿从裤带上解下一把钥匙。
“刘忠,你和你娘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家休息一下,那边冰锅冷灶也做不了啥吃的,来——这二十块钱先拿着,带你娘上街吃点,院子在南街槐树巷,是我名下那一院,你能找到找。”
他表现得无比关心和热情。
刘忠和他娘经过一夜的惊吓和折腾,的确累了,有人守着姬玲玲,他们乐得去休息。
对面的病床空着,只有姬玲玲和崔长耿了。
护士进来换了一瓶药,叮嘱了几句出去,崔长耿关上了门。
他坐在姬玲玲的床头,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看她长长的睫毛下小巧的鼻子,就算脸上淤青有伤,姬玲玲的美让人窒息。
心中狂野如万马奔腾,崔长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将嘴唇贴向了姬玲玲......
她动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张了张,睫毛抖动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姬玲玲看清了自己身在病房,床头前坐着一脸温柔的崔长耿,她的脑子转动着,清楚了自己经历着什么。
“玲玲,你醒了就好,刘忠和他娘出去了,让我守着你。”
崔长耿有点担心,多亏自己只是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看样子,她没有察觉,一心想着她流产了的孩子。
泪水从姬玲玲的眼角流下来,打湿了枕头,揪心的痛苦和难过让她整个身子都颤抖着,看了让人无不动容。
崔长耿抓着她的手,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眼眶微湿,轻声说道:“你要是难过,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路还长着,以后——以后要是刘忠再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