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女的突然病倒让众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依她这样不老也不年轻的岁数,送进医院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人们觉得张凤女怕是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
正当大李庄的人担心着张凤女的安危,乔丽丽已理所当然的成了东风厂的新厂长。
如果说以前乔丽丽只是“代理”一下厂内的事务。
那么现今她已大模大样以厂长自居了。
她没等张凤女出院,已对东风厂的一些主要职位做了调整。
先是找借口开除了会计,更换了一些平日看不顺眼的组长,然后对厂内的一些规章制度做了更加严格的说明。
人们惊奇地发现,原来乔丽丽并不是一尊花瓶,管理东风厂做起生意和张凤女不差上下。
在张凤女尚在医院的日子,乔丽丽虽然去县城多次,但没有人知道她是和崔长耿在县城的小院中安心幽会。
“她今天怎么样?要是还不见起色就不用治疗了,拉回家去,省得耽搁我时间。”
乔丽丽晚上做好了饭菜端上桌,对喝着小酒的崔长耿说道。
“你觉得她会有起色吗?”
崔长耿几杯酒下肚,脸泛红光,他眯着眼睛看灯下光彩照人的乔丽丽,话里大有深意。
张凤女整天躺在病床上,人是活着,但和死人没啥区别——睁着眼睛认不清任何人,舌头在嘴里翻动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有时突然会清醒一下,片刻之后全身抽搐得象一只大虾。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她身体的状况,我的意思是反正半个死人了,拉回去放炕上,伺候的人手都是现成的——不是还有李忠他娘嘛。”
乔丽丽脸上掩饰不住得意。
医院检查来检查去,无非是说张凤女受了刺激,中风脑梗了。
崔长耿笑起来,滋啦一声喝下一盅酒,咂了一下舌头。
“这个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是李光明的后爹,你是他媳妇,论理更能服众,你放开手脚去干,我在后面支持你,至于红星厂嘛,我看你姑妈也是撑不了多久。”
崔长耿的话里透着精明,他知道乔丽丽的蓬勃野心,也知道她在张凤女的身上做了手脚。
在事情没有圆满之前,他得把乔丽丽捧到前头,等东风厂安稳下来他再做打算。
别的不说,万一哪天张凤女突然好起来呢?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算张凤女在乔丽丽手中丢了性命,崔长耿也不愿意担这样的责任和风险!
乔丽丽坐在饭桌上拿筷子挑着菜,放嘴里细嚼慢咽着。
她对崔长耿现在的态度很满意,但心里有着十二分的戒备——崔长耿同样对东风厂和李家的财产觊觎已久,他不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乔丽丽的。
“红星厂那边动工了,他们以前靠着齐书记沾尽了光,我猜过不了多久,齐书记会重新光顾红星厂的,毕竟还有我的妯娌姬玲玲在那边。”
乔丽丽有些忧虑,拿过崔长耿的酒盅自饮了一杯。
“那是肯定的事!”崔长耿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酱牛肉说道。“齐伟业不简单啊,一看姬玲玲被胡小军糟蹋了,怕惹上麻烦坏了自己的名声躲得远远的,这次乔荞染上官司抓进牢里,他屁都没吱一声,可见她和姬玲玲失算了!”
乔丽丽听着唇角浮出冷笑。
她早知道齐伟业是靠不住的,口口声声要帮自己除掉张凤女,将东风厂弄到她的手里,要不是她狠了心运筹帷幄自己动了手,只怕现今张凤女还骑在自己头上。
“我们得完成我婆婆的心愿,把姬玲玲想办法弄掉。”
乔丽丽眼睛盯着崔长耿。
她知道崔长耿一定对姬玲玲有着想法,不光崔长耿有着想法,赵楠也是。
想到这些,乔丽丽的心象罩了一张铁丝网,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崔长耿没有言语,他装着倒酒,酒瓶在手中有些握不牢的样子,撒了一桌子的酒水。
乔丽丽和张凤女不愧是婆媳,骨子里都容不下比她们能干的、漂亮的女人。
当然,姬玲玲确实对红星砖厂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然乔荞也卖不掉好几窑的砖瓦,积攒不了足够的钱去交这次的罚款。
但,要想彻底弄掉姬玲玲,崔长耿怎么舍得!
张凤女已指使胡小军凌辱了她,让她臭名昭著地活着。
要是张凤女不住进医院,还象以前飞扬跋扈,那么定会不放过对姬玲玲的再一次摧残——现在乔丽丽继承了张凤女的狠毒,将要对姬玲玲伸出魔爪。
崔长耿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怎么,你觉得弄掉姬玲玲不合适吗?”
乔丽丽起身去添饭,她从崔长耿的神色中体悟到了他的犹豫。
“合适,怎么不合适?有她一日在红星厂,我们的目的就难以实现,我刚说过了,我得听你的,不光弄掉她,重要的是你姑妈,这次算她走了狗S运,下次可没那么幸运,你说呢,丽丽?”
崔长耿的笑里有着喝醉酒的轻佻,伸出手拧了一下乔丽丽的脸蛋。
她满意地笑了起来,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头。
“不许再喝,不然你又要折腾到天亮。”
她的脸涌上红云,眉眼之间全是娇羞。
灯光温馨,他和她俨然已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