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透,大李庄的寂静被一声锣鸣彻底惊醒了。
人们睁着惺忪的眼睛,顾不上擦眼角的眼s和嘴边口水的白印,纷纷出现在麦场口,看到村长正不紧不慢敲着锣。
“崔长耿跑了!”
材长歪着嘴叼着烟对大家宣布。
人群中立刻象炸开了锅。
人们惊讶地瞪着眼睛等着村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却听到他简单说道:
“绑他的绳子断了,他趁机跑掉了!”
然后再没有了下文。
“绳子怎么会断?明明很结实!”
李忠从后面挤过来,显然很生气。
“你自己去看,绳子没断,他怎么会跑掉?”
村长早有准备,丝毫不把李忠放在眼里。
李忠果然不相信,他亲自去了村长间,进了院子,看到李桂花正系着裤带从茅厕里走出来。
“后半夜的事,我听到咚一声,以为是我家那只花猫跳墙进来了,累了一天睡得沉,也没当回事,谁知这狗日的竟然跑掉了。”
李桂花很热情,边说边带着李忠进了牛圈。
她指了指房梁上的半截麻绳,又说:“你看看,这绳子是我家用了好几年的,我以为结实得很,谁知道也有断的时候——迟不断早不断,偏偏昨晚断了,你说奇怪不?”
是有些奇怪。
李忠瞪大眼睛细看了一下,绳子还真象是被扯断的,毛茬都有,依照崔长耿诡计多端的品行,他自己想法设法解开也有可能。
“真他娘的......算他走运,不然吊他三天三夜,看他还有啥能耐活着!”
李忠朝着牛圈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离开了村长家。
他返回麦场,看村长和几个男人在抽烟,脸上是含糊的笑,边笑边打着哈欠。
“怎么不找他?得把这狗日的追回来!”
李忠嚷嚷着,看村子里的人都撇撇嘴,都毫不关心的样子。
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见不得人的丑事,让整个大李庄变得肮脏恶臭。
再追崔长耿有何用?难道真要报官不成?
村长不回答,村里的老人对李忠说:“他爱上哪就上哪,只要不回咱们大李庄就行,丢尽了祖宗的脸面,我是死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坏东西!”
其他人附合,几个婆娘在麦场边上嗤嗤笑着,分明地没说啥好话。
李忠有些自讨没趣,好戏还没开演就拉上了帷幕,虽然结局甚合心意,但失了折磨崔长耿的过程,真的有些缺盐少醋。
他得去给乔丽丽报告消息。
崔长耿逃出大李庄,至少是个好消息。
听村长最后说,崔长耿连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
意味着他不会再回大李庄。
李忠心头有着轻快,脸上尽量平静,敲开隔壁大伯家的门,乔丽丽早被村里的动静吵醒了。
“大早上,发生了啥事?”她披着一件外衣开了门。
“姓崔的跑啦,我刚去牛圈看了,绳子断了。”
李忠踏进大门,顺带将大门锁了。
“跑了?绳子断了?”
乔丽丽吓一跳,眼角的睡意被惊得不见了踪影。
“对,他逃出大李庄了,顾着脸皮,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李忠难掩欣喜,以后这个院子,他可以自由出进,以后的东风厂,即将成为他的天下。
乔丽丽怅然若失。
这个男人,还真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至少,他那么魁伟高大英俊,在夜里带给乔丽丽无尽的快乐。
想当初,她还答应过崔长耿要嫁给他,而崔长耿曾经也热切地期盼过。
如今,他去跑掉了。
乔丽丽沉默着走进自己的屋子,李忠跟了进来。
“你跟着干嘛?你先去厂里,我一会儿就过来。”
乔丽丽对着镜子开始梳头,看到李忠的包子脸出现在了镜子中。
她有些慌,但得沉着应对。
“丽丽,他走了不正好,今后,咱们得好好过日子,你抓紧提出和李光明离婚,他这一走,快两年了。”
李忠提醒着乔丽丽,没刷牙的嘴散发着腥臭。
乔丽丽眼皮垂了下来,手里没有停下梳头发。
她是想过李忠会步步紧逼,如果崔长耿不在了。
但没想到李忠会这般急不可耐。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砖瓦厂吧,红星厂现在可红火得很,害得我为你白扔了一大笔钱,你咋没想过要把钱给赚回来,一天尽想这些破事。”
她的不悦堆在了眉梢。
李忠笑了一下,他看到了炕上没有叠的被子,再看到没有拉开的窗帘,屋子里亮着电灯泡有些昏暗。
但能看到乔丽丽脖子上一颗细小的痣。
他不慌不忙退到了门边,乔丽丽以为他要出去,谁知他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门。
“你?——”
“好不容易他走了,放心,我不嫌弃你,丽丽,我也从没嫌弃过你,就算大李庄的人都当你是一堆狗s,我也闻着香呐!”
李忠笑笑地,将心里想说的尽情说了出来。
尽情想做的,他已等待太久,准备太久。
乔丽丽抡起手中的木梳击向他那张包子脸,没曾想身单力薄,被李忠轻轻一举,她已躺在了李忠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