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挚粗鄙！”
还没等嬴渠梁有反应，甘龙就大声呵斥道。
“君上隆恩，升你官阶两级你还有什么不满？！”
“这...”
杜挚没想到甘龙竟然会带头呵斥自己。
“学生读书任事，不是为了天天烧香的啊！”
嬴渠梁和王羽等人一脸漠然，紧紧的盯着甘龙的反应！
因为甘龙的态度也决定了接下来的任职。
“那太庙供奉着我大秦历代先君，如此重要之职位难道配不上你杜挚吗？”
甘龙语气缓慢，但却吐字清晰。
一番话虽然平淡，但是也暗藏玄机！
杜挚回过神，看了一圈嬴渠梁等人，见一个个都死死的盯着自己。
瞬间明白了过来！
嬴渠梁一心变法，虽明升自己两阶官衔，实为夺走自己在栎阳的实际控制权力。
王羽手持穆公剑，有君权在手。前几日朝堂削发之辱犹在眼前！
赢虔执掌三军，大权在握。现在又兼领内事！
卫鞅冠以太子首傅，明显是做储君之备。
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
不要说嬴渠梁，就是其他随便一个人自己也招惹不起！
甘龙之意明显就是让自己先黯然接受。
想到这里，杜挚强忍心中不悦！
反正郿县孟西白三族自己已经去过了。
君子不逞一时之勇！
“哼！”
杜挚冷哼一声，极其勉强的拱了一下手说道。
“谢君上，杜挚受封！”
甘龙见杜挚终于做对了一次，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殊不知，嬴渠梁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是欣喜不已！
甘龙能够强令杜挚接受自己的明升暗降，那就意味着他们妥协了。
最起码是妥协了王羽和卫鞅的入局！
嬴渠梁顿了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
“上大夫甘龙...”
“自先君献公起便为大秦首辅，几十年间尽心尽力。奈何其职位以到目前大秦之最高位。”
“但是，渠梁还是想封功于他！思来想去，决定授予太师之位。官爵同升一级，位列三公！”
“上大夫一职......”
“暂由王羽接替，三月之后再做安排！”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转头看着甘龙。
要知道，自战国时代开始秦国已经没有了太师这一职位。
太师乃是周礼之中所定官衔，位同国君，但是却没有任何实权！
虽然后世又有启用太师一职的，但是在此时的太师却是形同虚设！
老甘龙眯着眼睛，波澜不惊！
“谢君上降恩！甘龙受宠若惊！”
所有人没想到甘龙会这么容易的坦然接受。
嬴渠梁心里也明白，表面平静的甘龙暗地里一定会风起云涌！
王羽也眯着眼睛，暗暗的观察着甘龙。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报！”
正在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传令官疾步上前，跪拜在地。
“郿县急情！”
嬴渠梁听到后，心头一道异样划过！
郿县乃孟西白三个世族久居之地。
国府前日刚发新法过去，难道是因为新法的原因导致孟西白三族生事？
王羽和赢虔卫鞅三人也互相对视一眼！
看来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嬴渠梁虽然心中有些惶恐，但是依旧面不改色。
因为他知道如果郿县生变，一定是以甘龙为首的这帮人窜使的！
喜怒不形于色，不让他们猜到自己的弱点才能出奇制胜！
“慌张什么？郿县什么事情？禀来就是！”
“郿县县令赵亢急报，昨日孟西白三族因春耕争水与戎狄部族发生械斗！”
“死伤...四千余人！”
“什么？”
传令官报完，嬴渠梁拍案而起！
他是实在忍不住了！
四千余人是什么概念！
少梁之战秦国也不过损失万余人马！
这哪是械斗，分明就是打仗啊！
杜挚听到传令官的报告后，嘴角暗暗含笑悄悄的撇了一眼甘龙。
甘龙还是和刚才一样，眯着眼睛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那个赵亢干什么吃的！”
嬴渠梁怒火中烧，在殿中来回渡步！
“私斗成风！私斗成风！”
“大秦外事困扰，失地难收！有这本事让他们留着打魏国啊！”
王羽早已料到发生的这一切！
再看甘龙现在的样子，知道肯定是甘龙唆使的！
“君上，此事甚重！现已有新法效之，学生愿往郿县调查详情！”
满腔怒火的嬴渠梁听到刚任职的上大夫王羽说的话后才回过神！
“对对！已有新法可效！”
“上大夫即可带人前往郿县，彻查此事！”
“君上，赢虔自荐。愿跟随上大夫一同正法！”
赢虔见王羽要去郿县调查，深知此事绝对是世族们的陷阱。
怕王羽受到威胁迫害，于是便请命率军跟随。
卫鞅也立马站起来说道：“君上，卫鞅也愿一同前往！”
“好！”
嬴渠梁强压怒火。
“左庶长和太子傅就跟随上大夫一起前往郿县。此事不查个彻底，你们一个都不要回来见我！”
“喏！”
三人齐刷刷的拱手答道。
王羽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甘龙，恰巧甘龙也刚好看向王羽。
瞬间，像是有一道寒光从王羽眼中射出！
接着嘴角轻蔑一笑！
甘龙，孟西白是第一刀！
......
郿县位于栎阳往西约三百多里地！
赢虔带三千重甲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一日便达郿县地境。
“先生！”
卫鞅手拿刚刚郿县传来的奏疏对王羽说道。
“原因是孟西白三部与戎狄部族因为争夺渭水灌溉农田，于前天在郿县西北方展开械斗。双方各死伤两三千人！”
王羽听后若有所思。
这秦国虽然以前常有因为灌溉而发生私斗，可是近些年已经明显减少！
这么大规模的械斗，绝对是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
而且就发生在刚刚颁布新法的第二天！
这一切也太巧了！
“呵呵！”
想到这里，王羽冷笑一声！
“这个老甘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看来此次孟西白之事，是甘龙送给自己替新法立威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