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渭水伴随着夕阳的余晖流淌成河！
方圆几十里似乎都弥漫着血腥臭味！
七百一十二具尸体横七竖八，但又像是铮铮傲骨一般！
法场外不断有人冲到自己亲人的尸首旁痛哭！
哀嚎哭闹中，有一个妇女蹒跚前行。
走到王羽不远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上大夫，我乃白缙之妻。恳求上大夫恩许，让我将白缙尸首带回安葬！”
白缙妻子抱着儿子满脸泪痕！
其他人听到白缙妻子说的话后，也纷纷跪倒在地恳求王羽！
王羽依旧不动如山，面色沉稳！
“临刑悔悟，许族人带回安葬祭奠！”
赢虔外表粗犷，可是心思细腻柔软。
听到王羽说的话后，立马大声喊道。
“人犯临刑悔悟，特许带回安葬！”
话音刚落，在场数千名孟西白族人家属纷纷叩首谢恩！
“谢上大夫恩典！”
“谢上大夫恩典！”
王羽冷冷的说道：“人犯临刑悔悟，又教人公战报国，也算略有寸功！”
“带回安葬祭奠，乃新法之规定。有什么可谢我的？”
“以后不得将法令之恩，归于个人之功！要谢就应该谢新法！”
赢虔听后，心中愕然！
这个王羽到底是薄情寡义还是铁面无私？
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
自己征战几十年，见到如此场景都不禁要感慨一番。
而王羽竟然还对世族族人的谢恩不屑一顾！
......
嬴渠梁在白天王羽宣判之时因不忍观看，便早早离开郿县。
而王羽等人因执完法接近傍晚，所以决定停留一夜次日再回栎阳！
夜深，王羽依旧一个人坐在幕府之中书写郿县事件的案情陈结。
突然卫鞅来报！
“上大夫，门外有三名妇女前来拜见。自称是孟西白三部族长之妻！”
王羽听后，微微一愣！
孟坼、西弧、白缙三人之妻？
她们来做什么？
“宣来！”
王羽心生好奇，便叫卫鞅唤她三人进来。
不一会，三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孩唯唯诺诺的走进幕府大堂！
王羽一眼就认出了白缙的妻子以及她带着的白缙的儿子！
而旁边那两名妇女想必就是孟坼和西弧之妻。
“何事寻我？”
王羽刚一开口，三个妇女便脚下一软。
“扑通”的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浑身忍不住的发抖！
“我...我三人特来感谢上大夫，能够准许我们安葬先夫...”
王羽听后，心里好生奇怪！
这三个妇女如此怕我，又怎么敢来谢恩呢？
更何况古代女子地位低下，要是真的需要谢恩也肯定会在族中另找一个德高望重的男人来谢。
哪有妇女深夜谢恩的道理？
想到这里，王羽放下手中的书筹说道。
“今日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不要谢我。更不要将法令之恩归功于个人！”
“再说，新法之中还有耕地重塑、退耕田分于民之令。怕你们不久之后就会开始恨我！”
三个妇女听后一愣！
退耕田分于民？
“上大夫，孟西白三族的封地归于太子赋税，每年都纳贡于太子。要是再重塑于民，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活呀！”
孟坼之妻胆子稍微大一点，听了王羽说的话后就边抹泪边哭诉着。
世族世卿几百年间一直是嫡长继承制。
即父死嫡长子继承其公爵位！
所以这孟西白三族族长死后，理应由其三人之子继任后续族长之职。
封地也随之继承！
现在新法又要剥夺他们的封地，分发给百姓平民？
那怎么能行？
孟坼妻子说完，王羽有些愠怒！
这些世族守旧古板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新法之中有令！莫说太子，就算是纳贡于君上也无人敢挡！”
三人听后战战兢兢的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低头默不作声！
王羽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说吧，还有什么事？”
白缙之妻率先回过神，拉了另外两人的衣角一下。
接着三人便从衣袋中取出黄金若干摆在地上。
王羽看到后一愣！
这是干什么？
“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可知行贿受贿是多大的罪吗？！”
王羽大声喝道！
白缙妻子见状，赶紧说道。
“上大夫误会了！”
“我们...我们是特地前来退还这些的！”
王羽一脸不明所以！
“退还这些？何意？这么多黄金，你们从何而来？”
难道......
王羽突然脑中一闪，似乎有些猜测！
白缙妻子接着解释道。
“前几日，栎阳的杜挚大人夜访郿县。是他把这些交给我们当家的！”
“说是每人五十金，做行事之用。今日事发，我们三人在一起商讨，自觉来之不明！”
“又恐白天人多眼杂，所以深夜前来退还这些于上大夫！”
王羽听完之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不出所料！
“呵呵，杜挚！”
“果然是他们！”
王羽心里暗暗想道！
正思索间，突然感觉有一股寒意传来！
王羽瞩目看去，只见白缙那七八岁的儿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你就是白缙的儿子？”
小孩冷冷的答道：“是又怎样？”
王羽顿时心生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白亮！”
白缙妻子见儿子对王羽不敬，赶紧暗中拉扯着白亮的衣角。
“不准对上大夫不敬，快点跪下！”
谁知白亮却熟视无睹！
依然倔强的瞪着王羽！
“我杀了你的父亲，你可有恨我？”
王羽缓缓的问道。
“恨！恨不得生剥你皮，活吞你肉！”
白亮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仿佛在他心中就没有害怕一说。
王羽淡淡一笑。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杀你以报父仇！”
“哈哈哈哈哈！”
听了白亮的回答，王羽突然放声大笑！
“我等着你！不过也希望你能够谨听你父亲临死之前的遗愿，为国公战！”
“等你功成之后再来杀我也不迟！”
白亮面色不改，眼神深沉，颇有大丈夫之风！
“父之遗愿，亮自从之。杀父之仇，也不敢苟忘！”
“好！”
王羽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这才是老秦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