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抬起脚来踢了他两下说道:“虽然你愚蠢颟顸,屡屡因为自己戴了绿帽子而得罪于我,但看在莫娴的面子上,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况且你头上的那顶绿帽子,后来也的确有着我的一半儿责任,这个我也不来跟你赖账。可话我必须得给你说清楚,我和莫娴能在一起那是上天赐给的缘分,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无聊龌龊。”
他恍然间又想到,天祚帝既然能醒转过来,丑八仙中的那几位人物和萧麽撒也该当能醒转来,尤其是丑八仙里的那几人武功高强,说不定吞咽了自己喂给他们的解药之后,恢复得较常人为速,倘若他们贼心不死,还想要跟自己为难的话,那倒是不可不防。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厅外的院子里,只见月光如水的内院里,已经是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影了,只有自己刚刚用过的那把长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在月光的陪衬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咦!老九和那几位神仙都跑到哪里去了?”张梦阳不由地心下狐疑:“难不成他们又让我那位蛇兄给吞到肚里去了?”
他匆忙反身回到了厅堂里,看到灵蛇正大模大样地盘卧在大厅的正中,看到他进来立即竖起了上半身来,“嗤嗤”地游走着向他爬了过来。
张梦阳看了看它的腰身,也未见其腹部有何涨大,老九和铜拐李他们应该不在里面。想来是他们醒过来之后,由于被刚才的一场劫难吓得魂飞魄散,都远远地逃开去了吧。又或者他们醒来后听到金兵已经打破了城池,知道大势已去,匆忙间都各自逃生去了吧。
张梦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抬手在灵蛇的脖颈处拍了拍说:“蛇兄,在这世上有的是牛马驴骡,猪狗羊驼,你就不要再以两条腿的人类为食了吧。他们虽说有好有坏,但毕竟也都是我的同类。你若是吃了他们,岂不是把自己变成了人们说的皮肉棺材了么?那样一来可着实吓人得紧,兄弟我可不敢跟你交往下去了。”
灵蛇吐出了它那黏腻腻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两下,像是在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张梦阳心中大喜,说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从今往后还真不能纯然地拿你当畜生看待呢。”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张梦阳走到院中,将自己用来打败欧阳洞宾的那把剑拾起来,我在手上,心想一定要把她们娘儿俩保护好才行,否则乱兵一会儿冲了进来,万一撞在一些愣头青的手里后果可不堪设想。毕竟那些金军士卒们认得自己是杯鲁驸马的不多,自己亮出杯鲁的名头来,也未见得就能把他们那些杀红了眼的家伙全都给镇唬住。
突然,耳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呼救声,听那声音似是从萧淑妃口中所传出。
张梦阳还以为又是那条灵蛇在作怪,于是手上提着宝剑冲了进来,一看之下,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只见天祚帝拖着他的一条伤腿爬到了床上,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掐住了萧淑妃的脖子,正在咬牙切齿地狠命发力,看样子是想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张梦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剑递出刺在了他的后心上,随着天祚帝的一声惨叫,张梦阳把手上的长剑往回一带,天祚帝高大的身躯一下便栽倒在了地上。
张梦阳扳住萧淑妃的肩头问道:“怎么样莫娴,你没事么?”
萧淑妃一脸痛苦的表情,闭着双眼并你不说话,双手捧在喉咙处,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梦阳转过身来,恨恨地踢了天祚帝两脚道:“本来看在莫娴的面子上不想杀你的,可是你心存歹念,想要伤害于她,我迫不得已出手救人,可不是存心想要你死的,这是你自作自受,可怨不得旁人了。”
这时候,金兵已经冲进了州府衙署之中,高擎着火把逐院逐屋地搜索了过来。当他们闯进这间内院的正厅之时,被盘踞在正中的灵蛇给吓了一跳,高声尖叫着窜了出去,纷纷在外面张弓搭箭,想要一举将灵蛇射杀。
张梦阳高叫了一声“且慢”,飞身跑到厅前的台阶上,对一众金兵说道:“弟兄们切莫动手,这灵蛇乃是少有的神物,有我在,它是不会伤着你们的。”
内中有一人认出了他来,道:“咦,这不是杯鲁殿下么?”
张梦阳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员猛安服饰的将领,看上去甚是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此人是谁来,于是便问他道:“哦,不错,我是杯鲁,请问你是哪一个。”
那员将领走上前来说道:“殿下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赛里该啊,在昌平的时候我跟殿下一起灭过火的,殿下可还记得么?”
张梦阳一拍脑门,恍然道:“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天晚上一把大火烧去了半个昌平城,害得咱们弟兄差点儿葬身在火海之中,要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及时雨救命雨,咱们再见的时候说不定就得在阴曹地府了。”
赛里该笑道:“可不是怎的,那时候的昌平城本就没有多少百姓了,再被了那场大火一烧,更加变成了空城一座。他们宋人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只买回了几座空城去,这事儿至今想来都还觉得好笑,弟兄们闲来无事都把这当做一桩话题来说呢。”
张梦阳想到那时候廖湘子和钱果老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便是他们要找之人,还把姨娘掠去,要自己三天之内拿所谓的张梦阳到昌平城隍庙里前去换人。
想到此处,张梦阳的心情忽然一下子沉重起来:“在那三天之中,也不知道姨娘被他们给祸害可不曾。如果姨娘那时候便失了贞操,那我张梦阳可不就等于捡了个便宜帽子带了?”
可他转念一想,在渔阳岭大营的石牢里,自己跟姨娘第一次发生关系之时,分明地见到了她下身流出来的处子之血,于是便又松了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其实我才是姨娘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这有什么可怀疑的了?我那天晚上见到的处子之血便是明证,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可见钱果老和廖湘子那俩家伙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对这江湖上的信义还是颇为讲究的。”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与钱果老和廖湘子两人周旋得久了,钱果老重伤落水,姨娘被廖湘子用奸计捉住,抬起手来在她的脑袋上劈了一掌,登时把她打昏了过去。并且告诉自己说,三天之内他绝对不会动姨娘一根汗毛,三天以后那可就难说的很了。他还说留给自己的时间仅只三天,三天之后必须把张梦阳那小王八蛋带去见他云云。
张梦阳心中暗笑,心想那时候他们若是知道小爷我便是他们想要找的张梦阳,那恐怕可就麻烦得很了,得亏了这年头没有照相技术,他们从天祚帝那儿看到的自己的画像与真人未必全然吻合,且那时候整日价劳苦奔波,边幅不修,胡子拉渣而又灰头土脸的,否则那时候便被他们杀害了也未可知。
张梦阳问赛里该道:“对了,你不是在东边的平州一带驻防么,怎么也跑到这边来了?”
赛里该道:“从昌平撤出后不久,我就随着大军西调到大同来了。本来说的是去天德军备御西夏,但是一到了长青就被粘罕元帅留了下来,说是要剿捕阿果,西边暂时用不着我去了。”
张梦阳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你要剿捕的阿果就在里边,有胆量的话就进去把他提拎出来吧,这可是件足以光照史册的大功呢。”
赛里该听他这么说,抬脚便欲进去捉人。但刚一进到门里,看到那条盘踞在正厅里的灵蛇,便又吓得退将出来,笑向张梦阳道:“殿下,里边的这位神物看上去实在是吓人得紧,还是先让我射杀了它再去拿阿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