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梦阳起床吃了早点,便由淑妃和月理朵陪同着,到萧太后这边来打了个照面,把安心静养的话嘱咐于她,又吩咐两个女医官用心伺候,将来绝不会亏待于她们。两个女医官连忙答应不迭,口称:“殿下只管放心,奴婢们定当尽心尽力,绝不敢有负殿下所托。”
辞别了她们之后,张梦阳便到城中又辞别了多保真和徒单太夫人以及吴乞买等人,再返回小姑里甸的蒲速婉住处,从箱中放出了灵蛇出来,骑在它的背上赶往活剌浑水去了。
骑乘在灵蛇的背上,张梦阳没费多少功夫便经过了那片怪异的丛林。他不由地在心中感叹,这个大延登果然是个异人,光是这片树丛的设置,就使得他与外界全然隔绝了开来,若非上次无意中碰上了他的那只猛虎的袭击,想凭自己一人的能力找到他,那是想也休想。如果他不想见任何人的话,即便是再过一百年,应该也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吧。
在这片活剌浑水上的丛林里一藏,看似距离上京并不遥远,实则遥远的有如天边一般,自己能够因着那只猛虎与之意外相逢,那也是上天冥冥中注定了的缘分。
……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张梦阳便在大延登的指教下,系统地学习了呼吸吐纳的导引之法。他原先根据《神行秘术》中的记载,胡乱摸索着所学到的这种功夫,毕竟存在着不少的疏漏和欠缺,此番经过大延登的指点,把所有的漏洞之处全都补齐,在盘坐行功之时,便更易于得天地间的灵气以为己用,助长自身的元气快速精进,使得他原先所修习的神行法,也很快地便又得到了一次质的飞跃。
本来他的神行功法,由于近半年来经历波折甚多的缘故,习练不如先前为勤,兼之行功方法上的漏洞,内息虽强但驳而不纯,因此也都一直停留在第三阶草上飞的水平上,一直都没有取得新的进展。
可在大延登的指导之下,他的内息日益精纯,仅十几天之后,他便发现自己能够在林丛的树梢间纵跃自如,脚尖仅只在树梢的枝叶上微一借力,便能够纵出数丈之远,在另外的树梢上也是微一借力,又是数丈之远纵了出去。
他的心中一喜,知道随着自己内息的日益精纯,神行法也随之有了新的突破,达到了第四阶“凌云飞”的境地。
达到了这样的水平,便已经到了传说中的“飞檐走壁”的境界了,往往能够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之上纵跃如飞,而不稍停顿,自下而上地观之,直如飞行在云端里的一般,“凌云飞”的名号,也便是由此得来。
而今张梦阳在树梢上纵跃自如,较诸寻常的飞檐走壁又是难能可贵得多了,这都是因为大延登的修炼内息的法门,较之《神行秘术》上所载的还要高明一些,所获内息自然更为精纯强劲。因此张梦阳如今所掌握的“凌云飞”功夫,相比于神行太保戴宗的“凌云飞”来,可以说并无多少逊色的地方了。
他原先在水面上快速行走的之时,由于需要在水面上频繁借力以使身体不致坠入水中,所走的皆是步伐交替紧密的小碎步,虽说其中道理与“凌云飞”颇有一些相似之处,但较诸“凌云飞”的每借力一下,即能跨出七八步远的距离,实是有着天壤之别。
丛生的林木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是按着奇门遁甲以及六十四卦方位精心种植,及至林木长成,重叠往复,变化无端,形成了一道足可以屏蔽千军万马的绝佳障碍,行走在其间,若是不得高人指点的话,轻则深陷其中数日不得逃脱,倘若由死门而入,甚至永陷其中再无生路可还。
上次张梦阳在林中胡闯乱撞了一回,天幸是从生门而入,故在其中兜了个大圈子仍还回到了原地,若是从死、伤、惊、休等门而入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而今他修成了“凌云飞”的功夫,能够在丛林的树梢间纵横来去,用不着在林间穿行,林下的阵形方位对他而言就形同虚设了。所以现在,即使是没有灵蛇那惊人的嗅觉和感知能力相引导,他也一样能凭借凌云飞的功夫,在这能够阻挡住千军万马的障碍之上自由出入了。
大延登看着他如腾云驾雾一般地在树梢上穿梭来去,捋着颔下的白须慨叹道:“此子际遇奇佳,倘若老天再假我数年寿限,使我将平生所学尽相传授,他将来的成就或许能及于莎宁哥那孩子也说不定……可惜,留给我的时间已然不多矣……”
内息日渐精纯,张梦阳的体力精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但离大延登对他的要求还有很远的距离。因此,大延登一边让他继续修习领悟上等的呼吸吐纳之法,引得天地间的灵气持续不断地滋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边开始传授他一些精妙的刀剑之术。
由于张梦阳在修习内息上本有根基,因此修炼起来感觉十分地顺畅,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艰难阻碍之处,但对刀剑之术的学习却毫无经验可以照搬,使得他用功吃力不小,取得的进展却是不尽如人意。
有时候折腾一整天下来,所能够记住使熟的招式还不能达到大延登所要求的半数。大延登对此却是不管不顾,只按着每天既定的日课教授督促,根本不管他对所学是否能够领会消化。
张梦阳偶有不明白的地方向他求教,他从来都是悉心耐烦地予以指点纠正,但要求他压减一些每日所授的招式数量,却是遭到了大延登的严词拒绝。大延登对他冷笑道:“光阴荏苒,岂容随意拖延!这等细微末技,本来学不学的也没什么要紧,能把太阴真气修炼成功,才是我对你的最大期望。这种用以健体强身的玩意儿,你能领会到多少便是多少吧!”
张梦阳听他说要把太阴真气的功夫传授给自己,高兴得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语音颤抖地问:“师父,你说的可是那种曾经把我折磨得全身都要冻僵过去的那种功夫么?”
大延登点点头道:“不错,太阴太阳两种真气乃是经我本人和师父师祖三代人的呕心沥血,方始凝成的世间奇功,一定要在你的手上传承下去,倘若因为我的离世而令这两样奇功就此失传于这个世上,那就算是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也是难以赎此罪孽了。”
“我记得师父说起过,莎宁哥姐姐体质素秉阴寒,只适合修习太阳一路真气,怎么修习这种功夫,怎么还得论到体质所秉是寒是热来?人身不都是阴阳两气同时并存的么?”
大延登解释道:“世间万物莫不秉阴阳二气而生,人身之能生于天地之间而不毁坏,其实也正由于平衡阴阳所致。可我所说的体质之阴寒阳热,非是指的人体本身的阴阳二气而言,这种阴寒阳热,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血秉性,皆属于世间常人所不具备者,往往在万千人当中,都难以寻得到一个,偶尔能寻得到一个,也会由于资质体气上的大小缺陷,而与此种功法无缘。”
张梦阳恍然道:“原来如此,照师父这么说来,我的身上是具备这种秉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