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祸起萧墙
“你要不放心的话,不妨穿好衣服跟我一块儿去怎样?”张梦阳嬉皮笑脸地说。
“好!”夜莺爽快地答应,转眼之间便把脱下来的衣衫重新穿好,里外俱都拾掇了个停停当当。
张梦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怎么,你就真的那么信不过我?”
夜莺弯指在他脑壳上打了个爆栗,低声道:“夫君,别这么多废话了,还不赶紧头前带路!”
张梦阳无可奈何,只好听话地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去便朝外走。
钱大礼、褚观舟等人好容易把大头领等了出来,正有些大事打算避开吕师囊和莽钟离等人,私下里向他汇报,没想到大头领和蒲察夜莺纠缠了这么大功夫才出来,几人赶紧凑上去,说有要事禀报。
可这时候的张梦阳刚在夜莺那里得了好处,急着要去给她办事,哪里还有闲情听他们啰嗦会中要务?
他只问他们夜莺的哥哥、大金国的秘书监监正蒲察术哥关在什么地方,并要他们立刻带领前去看望。
钱大礼和褚观舟相视了一眼,心中都是默默地摇头。
褚观舟上前道:“大头领,咱红香会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有些事情如不及时处理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巨祸。
“不如先找个肃静的地方,容我和钱大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我们琢磨出的应对之策对你说知,然后再从容办理其他事项不迟。”
张梦阳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觉得弟兄们之间再怎么争争吵吵的,也都不过是人民的内部矛盾,只要大家事儿都说开了,达成了谅解,就绝对不会上升为敌我矛盾。
“等我陪嫂夫人去见见大舅哥,完事儿回来就和你们一道,好好地处理处理会中弟兄们的要务。”
钱大礼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会中所面临的分裂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虽说心下很是不以为然,但也看出眼前的这个金国女人在大头领心里颇有份量,只好暂且依从于他,心中颇不情愿地吩咐几个侍从,引导大头领前往关押合剌与术哥的地方而去。
在君子馆东边的一处简陋的农家院落里,张梦阳和夜莺见到了被软禁在此的合剌与蒲察术哥。
见到张梦阳的那一刹那,合剌惊呼了一声:“杯鲁叔叔!”
蒲察术哥也对着他躬身行礼:“杯鲁兄弟……哦,不,郑王殿下,能在此处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不过了。有你在此,想来红香会的弟兄们是不会难为我们的了。”
张梦阳摸了摸合剌的头,说了声“乖!”然后看着术哥道:“好哥哥,杯鲁来迟了,让你们在这里受了不少的苦,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就安排人手把你们送走,等到了真定那边,你们就安全了。”
接着,又对夜莺道:“嫂嫂,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办到,为了合剌,为了大金国,咱们今后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对,应该说咱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才对。
“这个……总而言之大家同舟共济,共克时艰,争取把合剌培养成一位尧舜之君!”
术哥闻听此言,撩衣跪倒在地说:“殿下得能如此高风亮节,术哥心中感佩之至。术哥在此也以性命担保,待将来合剌登基为君之后,你便是总统大金国朝廷内外军国事的摄政亲王。
“术哥及其左右,全都唯殿下您的马首是瞻!”
张梦阳低头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心中冷笑着想到:“只怕真的到了那一天,第一个想杀我的人便是你!”
他连忙伸手把术哥搀扶起来道:“哥哥快快请起,从黄龙府一路南来,鞍马劳顿,嫂嫂和侄儿全凭你一人照料,当真是辛苦你了。”
又转过身来摸着合剌的小脑瓜,摆出亲生父亲的口吻来道:“合剌,将来若有你小子的出头之日,舅舅的功劳可是当属第一的,你一定要记住舅舅的好,终身不忘,知道了么?”
合剌抬头说道:“杯鲁叔叔放心,舅舅你俩的功劳并列第一,你们两个的好,我都会记得的。”
张梦阳一听,这样的回答根本不似他这样年龄的小孩子能说出口的,在此之前指不定被大人教了多少遍,才能如此刻回答的这般流利。
“嗯,好孩子,你能这么懂事叔叔很高兴,看来你妈和你舅舅他们,平日里没白疼你!”
说着,张梦阳又一脸喜爱地拍了拍脸蛋儿。
这时候的合剌,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从没见到过的怪物。
张梦阳仔细分辨,发现这孩子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还真的是跟杯鲁有几分神似,当然也就等于是跟自己有几分神似。
这孩子虽说虎头虎脑,长得颇为可爱,可心中既知他是杯鲁的种儿,对他便也谈不上什么真正的喜欢。
只不过刚刚把人家他妈白嫖了一回,此刻不得不做出些喜爱的样子来予以敷衍,也算是对他妈的付出有些交代了。
接着,张梦阳又对术哥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场面话,便吩咐侍从们备下船只,准备送夜莺母子和术哥前往真定。
一名侍从凑到张梦阳的耳边说道:“回大头领话,这几个人乃是吕枢密和莽头领他们抓来的,不经他们允许便放人,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做呢。”
张梦阳听了这话,心下不由地懊恼,怒道:“这是什么话,现在我还是红香会的大头领,我就不信了,这会中还真的有人胆敢造反不成?”
褚观舟这时候从一株大树后面转了出来道:“大头领的这话,可真被你给不幸言中了。
“咱红香会中,还真就出了敢于造反的叛徒。若不是我和钱大哥一力主持,太子妃、蒲察监正和合剌殿下,恐怕早就成了那帮叛徒们的刀下鬼了!”
褚观舟的话音刚一落下,忽然看见屋后转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阴恻恻地笑道:“背着我们,在大头领的面前乱嚼舌根,褚兄弟这么做,可不像是咱红香会的弟兄啊。”
大家扭头一瞧,见这两个人一个是吕师囊,一个是莽钟离,正一脸肃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褚观舟冷笑道:“全会上下,共尊梦阳兄弟为大头领之时,人人都是发了毒誓的,誓要一生追随大头领出生入死,在所不辞,胆敢有二心者,会中所有兄弟,无分贵贱,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敢做出不忠不义的事儿来,自然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也人人得而诛之的了。当着大头领的面说你们几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吕师囊道:“褚兄弟说得很是,不管是谁,只要是做了不忠不义的事儿,即便是把官司打到天庭地狱里去,也非得辨出个子午卯酉来不可。
“咱们谁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当着大头领的面索性就实话实说,在大头领到来之前,众兄弟便因为不同的意见闹得极不愉快,险些要大打出手,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现在,既然大头领说巧不巧地来到了君子馆,咱们不如就当着他的面,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把各人心里的所思所想拿了出来,如何个解决法儿,听由大头领的示下!”
这时候,钱大礼也从树后转了出来道:“如此最好,诸位都曾是一个头磕到地下的,当初约为生死弟兄,立志反对赵宋朝廷。
“是哪个想要违背当初的誓言,与赵宋廷相勾结,所有弟兄们的眼睛都看得雪亮,让大头领带着大伙儿共同来评评理,那是最好不过!”
吕师囊看着张梦阳道:“请问大头领,咱们方大头领当初为何人所害,此刻你还记得么?”
“这个还用得着问么,当然是被……被这个……”
张梦阳原本想说:“当然是被杯鲁那厮害死的!”
可是眼下夜莺兄妹和合剌就在身边,自己在他们眼中所扮演的角色可就是纥石烈杯鲁,倘若是那么毫无忌讳地实话实说,岂不等于在告诉他们说,自己不是杯鲁?
可吕师囊的问话又不得不答,这……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