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斌打马要走,武思连忙拉住他的缰绳。
“韩侯且慢,再聊聊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空!”
“某有重礼一件,欲托韩侯为郑氏一族说情。”
到底是读书人,钱之一事当真是难说出口,每次都用重礼掩饰,韩斌内心无限鄙夷。
武思倒是很自信,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说出重礼,就算不能让韩斌满意,也能让人面上有光。
更作好了打算,只要韩斌一点头,无论他是否为郑氏求情,明日都大张旗鼓的送礼上门,比如拉上个几大车铜钱招摇过市。
一听到有人要给自己送礼,韩斌立即变得市侩起来。
“有礼物?早说嘛,有多重?”
“哈?多多多重?千斤?”
正常人会问重礼有多重的吗?铜钱千斤应该也不少了吧。
“千斤红薯,还是千斤黄金?千斤是一千斤还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斤?”
啥?这么严谨的吗?
千斤一般都是概念重量,也就是很重的意思,比较精确的表达就是重过一千斤就行,谁会在乎是一千还是九千。
还黄金?皇帝还常说赏万金,不过就是万钱,也就是十几贯而已。
难不成还真赏一万两黄金呀,国库都未必有这么多。
武思对钱的概念基本都是文或者贯,算学也没这么精通,一时间真不敢说是多重的铜钱。
粗略的去想,一千斤铜钱,了不起也就是一千斤铜,有多少没概念但自己一定给的起,觉得也是一笔大钱了,心下大定。
“韩侯说笑了,黄金别说是我,估计陛下也拿不出来,所以当然是铜钱,一千斤铜钱买韩侯为郑氏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
大队人马已到鸣嗥山,武思也知打铁趁热的道理,所以标准也从入股降到了在皇帝面前提上一句郑氏。
只要韩斌提起郑氏,他就敢送千斤钱!
“一贯钱重六斤四两,一千斤就是一百五十六贯又两百五十钱,还没有一坛酒贵,切!看来郑氏在武祭酒眼中也不过如此嘛。”
韩斌嘴里不屑的说着,便翻身下马。
武思一听才这么点钱,也是一惊,立即下马追上。
传闻韩家有速算,韩斌更是自幼创珠算且到了心算境界,还以为是自抬身价之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同时也后悔往日怎么没多学算学,弄的今天连续失策。
“五万贯!五万贯!明日便奉上!”
这是武思短时间内拿出来的钱,毕竟平日运作也没少花。
可惜,以韩斌今时今日的身家,别说五万贯,五十万贯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哼!”
得到一个白眼的武思快步追上韩斌,他实在想不通五万贯的现钱可不是小数了,朝中大员没几个能短时间内拿出那么多钱,你韩斌居然还看不上?
拉住韩斌后,武思左右看了看,仿佛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般的严肃说道。
”不若韩侯说个数,武某尽力凑给你。”
虽然不知道武思打什么算盘,这么殷切韩斌也怀疑是不是有坑,但想了又想,仍然不觉得武思能在这事上做什么文章。
可是那五万贯又的确看不上,随口试了一试。
“估计你也拿不出能打动我的钱财,除非你现在告诉我维摩教接头人一事,是谁捅出去的。”
听了韩斌的话,武思瞳孔猛的一缩,死死的盯着韩斌。
“此事已告一段落,陛下也没要求再查下去,韩侯何必再起事端。”
他mua的!内卫里果然不干净,接头人一事的确没再进行下去,武思居然知道。
“手底下有几个不争气的吃了亏,自然要找回场子。”
“换个条件吧。”
武思语气逐渐冰冷。
“说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很重要吗?”
“当然,本侯身为内卫一员又手握火药、水泥、造纸,聪明如你不会不知道这三样东西对国朝有多大的影响吧,所以凭区区一个祭酒有资格招揽本侯吗?”
武思很清楚韩斌手里可不只这些东西,也知道它们的影响,但像他这种人却看不上,认为仍旧是奇巧淫技上不了台面。
招揽的主要动机还是看重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内卫的权柄上,认为韩斌把这些东西当做底牌幼稚无比。
居然还想以这些玩意与自己平起平坐。
“韩侯既看不上武某就算了,后悔时来寻便是,老夫可不会嫌弃你。”
说完,一拱手,头也不会的走了。
“武祭酒,来都来了,把戏看完了再走嘛,如果下次想再看,门票可不便宜。”
两人相互摊牌不欢而散,博弈结果如何就看谁手段更硬。
判定输赢的方式自然就是荥阳郑氏下场。
武思觉得自己绝不会输,历代和世家对着干的人没什么好下场,皇帝也不例外,因为世家代表天下的话语权,所以世家的人就是天下人,其他的都不算人。
而韩斌更不会输,或者说不在意这世家与皇家的谁更正义。
因为口径即是正义,射程即是真理,爆炸即是艺术!
伊水旁,几十只轻舟上下来一群人。
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目露精光,却分为两拨,彼此间多少流露出轻视之意。
“没想到今日居然要与草莽邪教为伍,当真愧对先祖。”
“郑老哥别说了,免得坏了大事,我清河崔氏要不是出了花无常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蛋,也不至于内耗到与人合作的份上,一会必然要手刃这个叛徒。”
“花无常的确是你崔氏的不幸运,但我郑氏又何尝没有不孝子孙,造纸印刷撼动传承根基,选贱民为官更是乱祖宗规矩,放任下去哪还有士族生路,这种危险就该扼杀在萌芽中,可族里一些人却因火药投鼠忌器,依老夫看不过是大些的爆杆罢了。”
“英雄所见略同,当日花无常把火药吹上了天,老夫估计就是能发雷响之物,驱赶野兽尚可,想吓住咱们。。。呵呵,你们怕打雷吗?”
崔玉仙说完和郑莫尘看向身后的三百多人,这些都是崔郑两家的人,三重天打底,四五重天更是到了四十余人。
还有几人气息内敛,满脸的轻蔑,好像今日之行不过只是踏青。
“各位兄弟,低调做人一辈子了,现在没必要控制什么,也没什么值得隐藏的。”
说罢,郑莫尘气势陡然一变,惊得远处鸟儿高飞,水中鱼儿也跃出水面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