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奇才!”亲眼看到张角书法的蔡邕暗赞一声。
只要在字形上面多下点功夫,那张角绝对就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
帮忙磨墨的蔡文姬看得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出身书香门第的她,从小就在那个环境下生活与熏陶,对于艺术的喜爱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只要蔡邕弹琴,在一旁或站或坐的蔡文姬只要一听就能分辨出是哪根琴弦所发出的响声。
在洛阳已经有了才女之名,各种光环加持在身上,蔡文姬一直以班昭作为偶像来要求自己,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以女子之身参加朝政的人。
光环之下的她,对于同龄人的书法向来挑剔,但是见到张角的字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算是天才。
明明岁数不比自己大多少,却是精通卜算、道法、书法,还当上了当今大汉的国师。
蔡邕转过头看到张角所写的好几副对联,不由得问道,“国师大人,你写了这么多对联是为何?”
“家里那些奴仆想要拿来贴对联,便多写了几副。”张角笑着回答。
同时甩了甩手腕,灌输道韵的字不是那么好写。
“什么?”蔡邕听完差点惊掉下巴。
这么好的字放在外面可是百金难求,张角竟然把这样的字送给奴婢。
“可是国师大人,书法乃是雅事,何必让它染上几分俗气。”蔡邕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开口道。
哪一个书法大家不是爱惜羽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张角的字那么堕于凡尘。
张角手上笔墨不停,认真的回答,“伯喈先生,在贫道看来,凡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就是雅,并没有高低之分。”
“为何要用雅俗之分来框住自己?字是自己喜爱才写的,而非用价值来论。”
听着张角的话,蔡邕陷入沉思,想起自己走进书法一途的初衷,感叹的点点头,拱手一礼,“倒是蔡某孟浪了。”
“哈哈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不必事事相同。”张角不在意的笑道。
“父亲,先生的境界可比你高了不少。”蔡文姬看着蔡邕,毫不客气的说道。
蔡邕用手指着她,笑骂道,“你这个丫头。”
随着最后一副对联的完成,张角将它们一一挂了起来,等待墨迹的干涸。
伸了个懒腰,对二人说道,“伯喈先生,蔡姑娘,如不嫌弃的话,就在府中饮杯茶水吧。”
“好呀。”蔡文姬率先答应了下来。
蔡邕听到自家女儿已经答应下来了,也就点点头。
正好他对黄老之学有些疑问,这位国师应该可以给他解答一二。
迈步进入大厅。
三人就这经学不断交谈,每个人都是有识之士,一番讨论下来,都感觉大有收获。
“张先生,你这学识,都足以到太学担任夫子了。”蔡邕感叹万分,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不过是浅陋薄问而已,喝茶吧。”张角伸手示意道。
蔡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疑惑的问道,“这茶汤怎么如此奇怪?”
“苦味回甘,比起原来的茶汤好喝!”蔡文姬细细品尝后,眼前一亮。
原来的饮茶方法是用煮的,将“采叶作饼”的饼茶,烤炙之后捣成粉末,掺和葱、姜、橘子等调料,再放到锅里烹煮。
煮出的茶成粥状,饮时连佐料一起喝下。
可以想象是什么味道的了。
反正当时张角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后,好悬没有喷出去。
后来自己动手,采用炒茶的方法,才做成了现在所喝的茶。
蔡邕再度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有苦味、涩味、再到最后的一丝甜味。”
看着杯子中的茶水,心叹,“暗合人生三味啊,可惜蔡某的人生此时却是来到其中的苦味。”
张角看到蔡邕眉头紧锁,好似有什么烦恼,问道,“伯喈先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蔡邕苦笑着说道,“说来也不怕张先生笑话,估计我蔡家过完这个年应当是要去吴地避难了。”
“因为我的叔父跟阳球有隙,我自己又与司徒刘郃不和,因陷害与家属被流放至朔方郡九个月。”
“而后回郡的时候,又得罪了王甫的弟弟王智,于是密告我心中怀怨,诽谤朝廷。”蔡邕失意的摇摇头,双眼迷茫,“连灵帝宠幸的人也都诬陷我。只能寄希望于远离朝堂了。”
“父亲,这些你怎么没跟我说。”蔡文姬听完,咬紧嘴唇,担忧问道。
“为父只想给你遮风挡雨,不想让你皱了眉头。”蔡邕揉了揉蔡文姬的脑袋,宠溺笑着回答。
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背负了这么多,转头看向张角,双眼充满期待,“张先生,能不能给我父亲卜一卦?”
她虽然没有找过张角算卦,但从算过的人来看,卜算出来的结果极准。
“有何不可。”张角伸出手问道:“伯喈先生可有随身携带铜钱?”
“这个自然有。”说完,蔡邕在桌子上排出一列五铢钱。
不多不少刚好三枚。
笑了一声,便把铜钱拿到手中,摸出一个古朴龟壳装好铜钱摇晃起来。
用沾染蔡邕气息的铜钱来占卜再好不过了。
手一划,抛到上空,从龟壳里冒出一枚接着一枚扣在了桌面上。
“一看空,二看冲,三看刑合衰旺中,四看化出进退死,五看神煞凶不凶……”
蔡文姬和蔡邕一脸期待的等着张角说出结果。
哪怕是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他,现在也是紧张万分。
对上他们的眼神,张角笑着说道:“谦卦,大吉。”
“伯喈先生且看着,明年你的事情将会迎刃而解。”
“太谢谢你了,张先生!”蔡文姬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张角的手。
感受蔡文姬的柔荑小手,张角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意外有了些变化,不自然的把头转向别处。
半响过后,蔡文姬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抓住的手,小脸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些许粉红。
蔡邕沉溺于喜悦之中,一时之间没有看到他宝贝女儿的动作。
不然以他对女儿的重视程度,怕是文人也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