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一行虽在汤泉宫只逗留了七日,但这七日里,乐平公主和肖元元在海棠苑中恣意而为,甚得逍遥自在,总算是弥补去年在汤泉宫的缺憾。
九月十一,御驾回到大兴城。玄武门外,天子十二卫夹道护佑,太子率百官相迎,一派隆重的景象。即便太子显得再怎么恭敬和顺,都没有让杨坚脸上显出笑意来。
乐平公主的车驾早早便与御驾一行分开了,绕到了东城,自通化门进城,没有进宫,径直回了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还没等乐平公主坐稳,便有人将拜帖递了进来,乐平公主拿着那拜帖拧着眉,不满地叫了一声:“萧珏?”
肖元元正喝着甜汤,听到乐平公主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道:“他应是找我的。”
乐平公主愤愤地将那拜帖丢了回去,道:“这萧珏好生没有礼数,本宫才回府,他便上门拜访,南梁萧氏怎教出这么无礼的人?”
肖元元从柏青手中接过拜帖,看了看道:“这应不是南梁萧氏的家教,呃……应是我无礼惯了,他跟着我难免受了影响,我去见见他——”
“不许去——”乐平公主厉声道:“说好回府之后你要好好将养身子的,生意永远也不做不完,你就不能放一放?”
肖元元笑着道:“我就见见他,又不费力。”
说着,肖元元便将拜帖递回给柏青,吩咐道:“带他去玉岿堂。”
见肖元元径自做了决断,乐平公主愤然将手中汤碗往桌上狠狠一放,转身卧在榻前假寐,一副不想看肖元元的神色。
肖元元笑了笑,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公主?”
乐平公主没有理会她,肖元元凑上前朝着乐平公主腮边亲了一口,道:“公主稍等,我见完他马上就回来。”
乐平公主没好气道:“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你又不听本宫的话。”
肖元元微微叹了一声,转身出了清吉堂,往玉岿堂而去。
玉岿堂常久没有住人,即便柏青时常打扫,肖元元猛然回到这里,竟觉得有几分清冷。
坐在堂中,肖元元等了一会儿,便见柏青带着萧珏走了进来。一见到肖元元,萧珏便叫道:“元元——”
肖元元起身相迎,引着萧珏入座,又命柏青奉了茶点上来。
肖元元笑着问道:“这么急着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萧珏失笑了一声,道:“有什么事?我的家主啊,咱们商行如今的情形,怎么才算没事呢!”
“哦!”肖元元松下一口气,道:“没有急事就好。”
萧珏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你一直在外面,我都快急死了,听说今日御驾回銮,我一早就派人在城门口守着,就等着见你,却不知你们竟然偷偷回了府——这是想躲谁呢?”
肖元元脸色变了变,御驾走的玄武门可以直接入宫,一般情况下,乐平公主本该和其他宗室一样,入宫之后,拜别杨坚和独孤皇后再各自回府。
但乐平公主顾及肖元元的心情,便在城外就与御驾分开,独自绕到东门回了公主府。
肖元元不自然的笑了笑,回道:“放心吧,不是为了躲你,别说废话,你为何这般急着找我?”
萧珏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棉花的事!”
肖元元不解地问道:“是我信中说得不明白么?哪里不懂,我再讲与你听!”
“不是不是——”萧珏道:“不是不明白,是我发现按你所设想来做的话,太花钱了。
我算了一下,时值今日,咱们建纺织厂,造织机,培训技师,又再加从吐谷浑买棉花,还有各处打点,已将京都生意上半年的利润大半都搭了进去……这么烧钱,我心中实在没底呀!”
肖元元挑了挑眉,问道:“心疼钱了?”
萧珏老实地点头,道:“嗯,关键是这钱花得太凶,我心中虚得很!”
肖元元叹了一口气,道:“没事,钱不够的话,让七娘从江都给你调。”
“不用不用!”萧珏摆了摆手,道:“京都和江都,虽然都属于肖氏商行,可账目却是分开的,就算江都盐粮百货运到京都来,京都也是按价将现钱付给江都的。
这两个账目若混在一起,怕是不好。”
萧珏可不想占江都的便宜,不然以后万一棉布赚了大钱,这大兴城还得分利润给江都总行。
肖元元勾起唇角笑了笑,道:“你既不想让肖七娘帮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萧珏叹了一声,道:“这不是都大半年没见到你了么,只要你回京,不光是我,京都商铺各个主事,大都安心了许多……”
肖元元哼了一声,道:“停——你别绕弯子,说些我能听懂的!”
萧珏笑了,简单干脆道:“两件事——第一,京都一众主事也许久没见了,想在肖氏会馆设宴,迎家主回归,顺便汇报一下上半年的生意……”
肖元元摆了摆手,道:“最近不行,我……身子不大好,要好生将养一阵子,商行的事你多费些心吧!”
萧珏眉心一紧,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要紧么?”
肖元元缓声回道:“没事,就是不注意保养,伤了脾胃,公主为我请了太医,说是不能太劳累。”
萧珏神色一松,点头道:“那你可要好好养着,你在江南好好的,一到京都就伤了身子,这传到江都去,七娘子得骂死我呀!”
肖元元笑着道:“与你有什么相干?还有一件事呢?”
萧珏回过神来,道:“还有,就是刚刚说的,这纺织石花钱太凶,不能只有出项,没有进项——”
肖元元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萧珏回道:“京都所有的生意里,利润最高的当属麻将馆……呃,我想再开一家麻将馆。”
肖元元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不行,麻将馆……终究不是正途!”
萧珏不解,道:“咱们的麻将馆明码标价,正大光明,又不抽千作伪,玩的人愿赌服输,怎就不是正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