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之巅,蚀日教宫。
茫茫云海之中,教宫巍然矗立。
月光如银沙,铺满了整座宫殿,遥遥望去,蚀日教安静寂寥,似是不设防。
曹肃身形一动,从空中飘了过去。
只见那宫殿之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就站在一处高崖上,静静的望着飘来的曹肃。
“曹平北?”
李行轮大吃一惊。
他本以为会是其他人入侵宫殿,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曹肃。
顿时,一张脸就变得奇怪起来,眼下这种局面,颇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李教主,这么巧?”
曹肃身形漂浮在上空,俯视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李行轮。
李行轮嘴角抽了抽:“是很巧.......”
曹肃气机感应,发现宫殿之中的人很少,所谓人才济济的蚀日教,如今就只留下李行轮一人守卫吗?
他盯着李行轮道:“李教主,你们人呢?”
李行轮左右看了看,悬崖巨石上,只有曹肃一人浮现。
他还想问你们人去哪里了,没想到被曹肃抢了先。
李行轮有些沉默,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局面,他十分清楚。
“冯开冀率教内主力迎击万不平去了。”
与冯开冀商议分兵之策昨日才定,加上最近曹肃又处于联军之中,李行轮与曹肃断了联系,李行轮也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曹肃。
因此曹肃才会有此疑惑。
他盯着李行轮问道:“蚀日教,或者说冯开冀,到底有什么底气,敢于和六大宗门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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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气,是曹肃冠以冯开冀的新名称,而李行轮在其中,扮演的依然是一个替死鬼的背锅角色,在教内虽然贵为副教主,地位却可有可无,多数人只认冯开冀而不认李行轮。
没办法,既然是二把手,就总归会遇上这样的尴尬事,自古在哪里都一样的。
李行轮没想到曹肃这么直接,上来就问蚀日教的底牌。
他微微犹豫道:“恐怕是仰仗着那波修炼了‘血魔’的老不死了,但那波人的实力,普遍都有所下滑,虽然寿命增加了,但血魔神功的后遗症比较大。”
“他们之间,战力最高的可能有一品级别,但持续性并不是太长,未必能达到最好的搏命效果。”
“所以我感觉,这应该是冯开冀的底牌,但绝不是唯一,其他的,我倒也不是很清楚。”
李行轮毫无隐瞒,坦荡荡的就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曹肃听完了后,默默的思虑了一番。
山崖上的微风吹来,他落在了一处高岩石上,与李行轮平视。
李行轮目光平静,等着曹肃开口。
曹肃道:“所以,冯开冀让你留守教中,准备狙击姚破仝?”
说起此事,李行轮一脸便秘,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属下麾下不过才百余人,加上三部人马,也是远远不足以抵挡姚破仝的,冯开冀将我留在此地,分明就是想要以我部来拖延时间。”
….曹肃冷笑连连:“你们圣教不是说了,圣火不可灭吗?他不担心我们冲进你们教内,把你们圣火给灭了?”
“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所以我才会安排各旗旗主,准备每过一段时间就给你们来一点偷袭,各旗都有自己的本领,正面对抗不利,但若是做一些骚扰,却是极为符合。”
李行轮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脸上也露出苦笑。
无论他如何安排骚扰,但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可以预见,等明日天明杀上山来,这数百名的武夫将会更加不可阻挡,届时姚破仝冲进教内,教中空虚,无一人可挡他。
曹肃听了一会儿,随后忽然开口道:“你这偷袭不行,都太直白了,且几乎没有什么威力。”
李行轮愣住了,曹肃一副说教的口吻,似是要给他传授偷袭经验。
这可太有意思了,论阴损偷袭,在蚀日教内,他李行轮敢说第二,就没人敢应第一。
现在居然被曹肃说教了?
他转念一想,现在把柄还被曹肃拿捏着呢,曹肃又麾下势力强大,没必要这个时候和曹肃杠。
曹肃澹澹道:“首先是时间,你最好选取明日五更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正好是熟睡之时,此时是偷袭的绝佳时机。”
“其次是地点和方向,你们偷袭选择的地方,都过于开阔,联军很轻松就可以赶来支援,虽然地形上有些优势,但终究是因小失大,效果太低,战损太高。”
“而方向上,你们对联军全攻,终究是过于自信了,像姚破仝,你们遇到他,不应该先逃跑吗?留在原地和他硬刚,这是什么道理?联军之中,不是铁板一块,定天宫、镜月山庄、青虹门虽然是主力,但还有很多的江湖人,他们是来凑热闹的,也是最容易生事的,你好好想象你们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如果条件允许,我会暗中帮你一把,但前提是,你得要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曹肃澹澹的提点了李行轮几句。
李行轮以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细节,被曹肃两三句话一说,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仿佛升华了一般。
曹肃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们为什么非得要全部都偷袭呢?
如果只偷袭其中一个门派,这个门派损失惨重,会不会喊撤退?会不会影响整体的军心?
曹肃给李行轮打开了一扇新大门,李行轮激动的望着曹肃,眼中已经涌现出抑制不住的佩服之色。
曹肃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眉头一皱。
随后整个人微微一晃,如清风一般,隐退在了茫茫云海夜色之中。
“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注意保持联系。”
曹肃的声音在李行轮耳畔回荡,李行轮左右看了看,气机骤然升起,没有发现什么人啊?
正疑惑之时,才瞧见远处一道身影,踏着云海飞奔而来。
….那道身影轻功了得,茫茫云海在他足下,犹如平地一般。
“李副教主!”
来者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在夜色之下,有如夜枭一般难听。
“花玉堂!”
李行轮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看到花玉堂就不想与他说话。
偏偏花玉堂倒是一副狐疑之色:“李副教主还在云海边上做什么?据说光州的联军已经杀到山脚下了,李副教主还不安排人去拦截?难道真就畅通无阻了?”
“花玉堂,还轮到你来教我做事,管好你自己吧!”
李行轮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花玉堂,径直的向着后方的教殿奔去。
花玉堂被李行轮骂的脸上露出青白二色,也娇哼了一声,转头去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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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下,曹肃迅速的从山上往下掠走。
蚀日教山顶的防备是最严密的,等到了云海之下,就稍微松懈了不少,越到下面越松懈,教中护卫也逐渐减少人数,直到山下之时,除了几个暗哨明哨外,几乎无人守卫。
山脚下,姚破仝等人还一直等着曹肃归来。
不久后,他们瞧见了那道身影从天上落下。
曹肃落下的速度极快,然而快到地面时,身形又飘然减了速,最后足尖轻轻踏在地上,地面上只微微卷起了一阵细微的气流,微不可见。
“曹将军,如何?”
在神都时,很多人都是“称谓+职位”的叫法,到了幽州,更多的人称呼他为“将军”。
将军也不错,曹肃是正四品的重号将军,整个帝国少有的贵胃新星,实权派人物。
曹肃迎着众人希冀的眼神,澹澹道:“蚀日山上守备严密,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我看到蚀日教宫外,似乎有一道隔绝法阵在防御,明日上山之后,众人就能瞧见。”
防御法阵的确是有的,李行轮告诉曹肃的。
但目前蚀日教还没有激活,李行轮准备拖到明日天明,等三大宗门真的从正面攻山时,再行开启。
听了曹肃这么说,众人便都有些忧心忡忡。
姚破仝沉声道:“蚀日教不过是瓮中之鳖,不足为虑,今夜好好防备,明日上山,一举灭之。”
他充满了信心,此刻蚀日教的确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反抗,像那黑旗的暗中偷袭,也不过只是稍微造成了一些伤亡,根本阻止不了联军。
曹肃不再多言,任由姚破仝鼓舞士气。
他回去之后,暗中召集麾下的将士,提醒今天后半夜加强值守,若是听到异响,不要贸然出击,首先要找到自己的队友,警觉防备。
石勇对曹肃的决定虽然感到奇怪,但也立即吩咐下去。
曹肃见石勇眼中有些疑惑,便澹澹的解释道:“阿勇,可知道我为何如此安排?”
石勇闷声回答道:“末将不知。”
“从这几日来看,蚀日教就是一群有贼心无贼胆的跳梁小丑,但不可否认,对方也是有些战力,尤其是暗中偷袭一道,似乎颇有心得。”
“因此这说明了什么?”
曹肃考教石勇,石勇皱了皱眉头,摇头粗声道:“末将不知。”
“说明蚀日教不会放弃今晚的好机会,我敢打赌,今晚他们一定会来偷袭营地,且极有可能是大规模的偷袭,时间应该会放在后半夜里,亦或者是天将亮时。”
曹肃如此笃定的语气和充满逻辑的分析,让石勇连连点头,显然是深以为然。
石勇一向不善言辞,这会儿动了脑筋,半晌之后说了句:“将军神算,属下佩服。”
曹肃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感觉非常有趣。
不多时,曹肃麾下将士已经严阵以待。
比起吊儿郎当的江湖武者,曹肃麾下的执行力更高一些。
众人按照轮值制度,前半夜有多人及时休息。
到了后半夜,众人十分警惕的守护在自己的营地之中。
五更天时,山坳地中,忽然冒出了一些细微的叫声。
这些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稍显了几分突兀。
但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此时,整个营地都十分安静,半数人都静静的在营地中和衣而眠,历经了一夜无事的值守,也出现了一丝精神上的轻微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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