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乎谁？那个秦峥，还是顾岑？！”薄雁廷眼里盛满愤怒，整个人贴近过来，压迫感十足。
他无法理解，方明欢明明是他的，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多无关的人，以前是秦峥，现在是顾岑。
薄雁廷酒气上涌，太阳穴尖锐轰鸣，整个人焦躁地像一只暴走的狮子，又低吼道：“那个姓秦的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句话一出，方明欢整个人僵住了。
薄雁廷一晚上提了两次秦峥，她意识到薄雁廷查过她。
在薄雁廷眼里，秦峥的死好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方明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眸微微颤抖。
下一秒，她手搭在门把手上，先快速地往外推开一点，又突然使劲往回拉。
门被大力合拢，薄雁廷撑在门框上的手掌再一次被狠狠夹住。
方明欢是故意的。
钢制门撞击手指骨节的声音听着十分恐怖。
这一次，薄雁廷终于将手收了回去，脸色瞬间疼得煞白。
方明欢趁机赶紧将门关上，并且迅速反锁了。
门外隐约传来薄雁廷疼得倒吸气的声音。
方明欢呼吸有些不畅，整个人气得有点发抖。
她缓了缓，确认薄雁廷再也进不来，才坐到沙发上去。
过了会儿，她怕薄雁廷在她门口疼得晕过去，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她还是给王成打了个电话。
王成接到方明欢电话，听到薄雁廷喝醉了有些惊讶。
他表示自己很快会过来。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门外有了点动静。
王成在外头敲了敲门，喊道：“方小姐，那我先带薄总走了。”
五分钟后，王成的电话又打回来了，声音有些疑惑：“方小姐……薄总的食指好像骨折了，你知道是怎……”
“我弄的。”方明欢直接打断他，又冷漠地问了句，“只断了食指吗？”
王成被噎住了。
他讪讪道：“目前好像是……得去医院看看才知道……没什么，我就问问情况。”
方明欢把电话挂了。
她躺在沙发上，抱着靠枕，被这么一折腾，她感觉到疲惫。
“你好，小姐，可以点餐了吗？”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
方明欢回过神来，看向身边正躬着身的年轻女服务员。
对方再一次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这里十一点打烊，如果还不点餐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方明欢愣愣地看向窗外。
雨下得太大了，空中旋转餐厅高耸入云，方明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从落地窗看出去，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到光亮。
像是世界颠倒，正被大海淹没。
方明欢又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刚刚拨出去的电话一直忙音，方明欢有些不安。
餐厅人已经不多。
方明欢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固执道，“不好意思，他很快就来了。”
服务员皱皱眉，显得有些为难。
这家餐厅很贵，还要提前预定，跨年夜的晚餐更是紧俏。
秦峥提前很久就预定了，交了一笔不菲的预定费。
白天的时候，秦峥打电话让她晚上先去餐厅，自己结束掉家教的兼职，再赶过来。
方明欢怪他浪费钱，秦峥在电话那边得意洋洋：“今年拿了国家奖学金，晚上的兼职也会结工资。”
方明欢哭笑不得，“那也禁不住你这么花啊。”
秦峥知道她舍不得花钱，拿捏她，“不去的话，预定费也不退，预定费很贵的。”
方明欢叹口气，妥协道：“好吧。”
她刚毕业，进入薄氏集团的一家分公司的地产部。
晚上下了班，外面已经开始下起暴雨，但是一点都没浇灭大家早早回去约会跨年的热情。
秦峥跟她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方明欢看了看时间，索性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雨下得很大，又是跨年夜，车实在是难打。
还好跟她一起加班的主管，顺路捎了她一段。
到餐厅的时候刚好八点半。
服务员按照预约单给她领到位置上，秦峥还没到。
秦峥很少迟到。
方明欢拿出手机，发现秦峥几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打不到车，我现在开家里的小货车去，要晚一点了，等我。”
她有些担心，秦峥刚拿驾照不久。
她想打电话，又怕影响他开车，只好把手机放下。
方明欢慢慢打量起餐厅来，这里装修奢华，不远处还有小穿着燕尾服的男士在拉着小提琴，音乐轻柔高雅。
周遭坐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方明欢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刚放下，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打着电话，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手里的手包不小心扫到了她的杯子。
清脆的“砰”的一声，玻璃杯落地，碎了一地，半杯水也洒了方明欢一身。
那个女人停住，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急事，抬脚就准备走。
方明欢站起身来，叫住她“喂，你……”
不管怎么样，总得道个歉吧？
女人停住，折回来，皱着眉从包里拿出一小叠红色的钞票，快速地扔在方明欢的桌子上，然后晃荡着一头精致的卷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明欢气结。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方明欢问了下玻璃杯的价格，五百块一个。
她不禁咋舌，好贵。
方明欢从那叠钞票中抽出五张递给服务员，桌子上还剩四张。
经过这个小插曲，方明欢心情被影响了一点。
从家里开车到餐厅，差不多半个小时，下雨的话，会耽误一会儿。
九点一刻，秦峥还没到。
方明欢有些着急，她给秦峥拨了个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听。
九点半，方明欢待不住了。
她不知道是秦峥的电话坏了，还是他出了什么事，她想出去找秦峥，但是又怕秦峥过来找不到她。
她心神不宁地等到十点，终于，放在桌上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方明欢呼吸一紧，迅速地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忐忑地按下接听键。
奇怪的是，她手指划在屏幕上，毫无反应，电话还在响，一直不停地响。
一时间，周围所有人慢慢转头看向她，皱着眉窃窃私语。
她有些着急，局促地看向周围，突然发现，每个人的脸都开始变得像恶魔般狰狞。
整个餐厅也开始变形挤压。
手机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快要把她的耳膜震破了。
“啊啊啊啊！！！”
方明欢尖叫着从床上坐起，额头起了细密的汗珠。
她喘了几口粗气，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
她又梦到了秦峥去世的那晚。
这次的梦太清晰了，和现实几乎所差无几，只是在梦里她没有接起那通电话——那通让她去认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