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雪停了,银铃的伤也有了好转。只是银沙的那张脸,却变得坑坑洼洼成了一张麻子脸。
“男人嘛,粗犷一些更有男人味。蛊王不用放在心里。”这话是银沙在我准备启程前往蛊神殿之前说的。
出发的时候,蓝婆婆和尤奴儿陪在我的左右。宁乡的蛊师们在蛊神殿前的石阶上站成了两排,我从他们身前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躬身弯腰对我行礼。
蛊神殿说是殿,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处废墟而已。废墟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整整齐齐的将那废墟围在了当中。而一尊三米多高,浑身爬满了藤蔓的雕像,就那么矗立在废墟里。
“传说很早以前,这里是一座石殿。是先人们为了纪念蛊神修建的。后人们不争气,没有钱修缮它,天长日久的,就这么垮塌了。”将我带到废墟跟前只剩下半片的石门跟前,蓝婆婆示意我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去。或许以前的确需要钥匙开启殿门,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最多只能算是一种仪式罢了。因为不管开不开门,我都可以从旁边跨进去。
心里这么想,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就算只是做做开门的动作,也算是我们对蛊神表达了应有的尊重。将钥匙插进石门的锁孔,稍微扭了扭,那半边石门轰然倒下。
“回头把蛊神殿修缮起来,需要的费用我出。”我刻意从倒塌的石门旁边绕了过去。看看四周半人高的杂草和脚下的瓦砾砖石说道。
“可那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蓝婆婆对着蛊神像跪拜下去道。
“我不缺钱。”我跟着跪在蛊神像前说。
“妹榜妹留在上,圣女尤奴儿今日带程文正前来祈福参拜。若是程文正能当蛊王,此球完整无缺。若是他不能担当蛊王,此球便粉身碎骨。能与不能,还请妹榜妹留赐下旨意。”尤奴儿跪在我的身边,嘴里低声祷告之时拿出一枚圆球来。
“该你说祷词了!”尤奴儿见我半天没有反应,用胳膊肘顶顶我说。
“说什么!?”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跟着我念!”阿俏沉声提醒我。
“后学汉裔上程下文正,今日在神前祈祷。一佑我宁乡风调雨顺,二佑我子民无病无灾,三佑我程文正能得蛊神之力,圆我梦想,遂我心愿。”
阿俏在我耳朵里念一句,我就跟着学一句。跪在我两旁的蓝婆婆和尤奴儿见我为宁乡祈福,眼中露出了一丝感动。
“若我程文正他日能借蛊神之力得偿所愿,宁乡子民皆我兄弟。穷我一生,上不负蛊神,下不负兄弟。如有违背,所得皆失。”
“此誓,华中程文正!”
随着我的誓言出口,尤奴儿将手里的圆球砸向了蛊神像。圆球离手,我们三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在它的身上。
嘭...圆球砸在神像的身上发出一声响,我的心随着这一声响往上提了提。随后看到那圆球在神像身上弹跳几下,最后落在了神像摊开的掌心之中。
圆球绽放出一道温润的光,吞吐几下之后光芒才逐渐收敛。蓝婆婆和尤奴儿两人对视一眼,面露欢喜的说了句:“蛊神,答应了!”直到此时,我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就连阿俏,也在我耳内长出了一口气。
“咯叽...”桃花和金蝉先后浮现,它们绕着蛊神像翻飞着。随着它们的飞舞,蛊神像上攀附的那些藤蔓也一一断裂开来。藤蔓脱落,蛊神像在我面前露出了真容。这是一个头戴花冠,身穿拖地长裙,赤足而立的女子。她的双眼微微低垂,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我的目光跟她相遇,心头没由来的多了一股暖意。
几只蝴蝶忽然从林中飞出,开始跟随着金蝉和桃花,在蛊神像周围飞舞。数九严寒,蝴蝶的出现让我对蛊神像又多了几分敬畏。
我的身体觉得有些燥热,并且头顶冒着一缕缕的蒸汽,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此时此刻,我变得不再畏惧严寒。我开始解着扣子,把自己厚厚的棉袄给脱了下来。汗水已经湿透了里边的毛衣和衬衣,当我把它们先后脱掉之后,赫然发现胸口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纹在那里。
身上的燥热逐渐退去,金蝉和桃花先后回到了我的体内。再跟那蛊神像对视,却隐约觉得她的眼神当中藏了一丝赞许和笑意。
“拜见蛊王!”看着我身上的纹身,蓝婆婆转身对我拜倒。
“拜见蛊王!”当她们陪着我走出蛊神殿的时候,台阶两旁的蛊师一起抚胸单膝跪地。
“拜见蛊王!”我赤膊走下了石阶,等候在那里的洞主们一起跪拜参见着。
当夜宁乡全境篝火四起,人们忘却了严寒,忘却了生活的窘迫,忘却了烦恼。他们大声笑着,大声叫着。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载歌载舞一直到了天明。我醉了,人事不省的被人抬进了一座吊脚楼里。等我睁眼的时候,却看到阿俏正柔情似水的趴在我的身边,用她的发梢轻轻撩动着我的脸颊。
“几点了?”我想起身,后脑却一阵发沉。
“不知道!”阿俏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一伸手搂着我的脖子吃吃笑着。
“我得起了!”我一阵尿急。
“不许起,就陪着我躺着!”阿俏一抬腿压在我的肚子上说,这一下差点让我当场尿了出来。
“蛊王起没?”门外传来了尤奴儿的声音,阿俏一个转身回到我的体内,不再跟我闹腾。
“刚醒!你稍等啊,我来给你开门。”我答应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床脚的马桶跟前。约莫半分钟?也许更久一点,我终于觉得轻松了。
“蛊王昨夜醉了!”把门打开,尤奴儿却是端着铜盆站在门口对我笑着,她脸颊还有些红晕,似乎刚才听到了什么让她不好意思的动静。
“地瓜烧后劲太大,下回不喝这么多了。”我接过她手里的铜盆,放到脸盆架上准备洗漱。尤奴儿却是抢先一步拿起了毛巾,浸湿了之后为我洗起了脸。
“婆婆和十七洞洞主等在下边了,今日想问蛊王,第二洞洞主让谁接管为好。”尤奴儿一边为我洗着脸,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着。
“宁乡的人事我完全不熟,你帮我拿主意好了!”我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擦抹着脸颊和脖子说。
“好!”尤奴儿脸颊又红了红,低眉顺目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