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可就正式开始了。记住上次的经验和教训，这回咱们通力合作，争取顺顺利利的把东西给拿了。拿到东西之后我们马上下山，下山不要直接回去，途中绕几个城市再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朝惜露叮嘱着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和黑牛。
“这里条件有限，晚上兄弟们就在这里打地铺，值夜的兄弟别忘了生火取暖。三人一班，三小时一换，柴火刚才都搜集够了吧？趁着外头还有点光，没搜集够抓紧时间搜集。别等半夜冻个半死再后悔偷懒。”朝惜露说话的时候，那九个人没有一个敢反驳的。由此可见，她在朝家的声望非常高。想想也不奇怪，一个全心全意为家族奉献的人，这个家族里应该没有人不敬畏她。
“晚上你睡炕，接下来的事可都指望你了。你是我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所以尽管条件有限，我也要给你最好的待遇。”朝惜露将屋里唯一的炕让给了我。如果挤挤的话，炕上睡个五六人完全没有问题。就算不挤，睡下四个也不在话下。她这话一说，无疑是将我抬到了树梢上。
“老大张炕，就他一个人睡啊？我晚上跟你挤挤呗老板？”黑牛看似无心的话，却是为我解了围。这话朝惜露那边的人说不合适，但是黑牛是我的人，他说出来就很合适了。
“这样，咱们谁也别争。以这张桌为界，惜露你睡那边，我跟黑牛睡这边。出来是办事的，大家凑合凑合得了。把事情办完，你再来安排我，到时候我一准不跟你客气。”我拍拍炕上的小饭桌对朝惜露说。
“我们三个占个便宜睡炕，这样打地铺的兄弟们也能睡宽敞一点。就这样决定了，吃饭！”我端起煮好的泡面，率先来了一口。
见我坚持，朝惜露只是笑着答应了，而她的那些家族弟兄们，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晚上他们把炕烧得热热的，这其中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朝惜露今晚也睡在上头。值夜当然用不着我，在这件事上我没有跟朝惜露去客套。于是很心安理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夜无事，次日醒来的时候，朝惜露正在灶台那边煮着早餐。她的人早已经起来，并且将屋子整理了一遍。外头时不时传来说话声，应该是他们在检查车况和清点物资的数量。
“吃口热乎的吧，上了山就难得吃到了。”朝惜露给我端来一碗面条，里头还卧了鸡蛋。她这话说得不错，上山之后就不像在山下这么有规律了。更多的时候，都是随便对付几口马上抓紧时间休息。顶天也就是泡泡面，那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吃过了早餐，大家各自将自己的装备整理了一遍。打这里开始，我们的服装就要换成保暖防风的登山服了。因为越往上爬，海拔越高气温越低。等所有人都换好了衣服，我们这才上车朝前驶去。宿营地这里是不能留贵重物品的，我们的车，还有车上的燃油，对于某些落魄的人来说无疑是宝贝。
“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好，然后留下三个人看守，其余六个跟我们上山。留守的兄弟记住随时跟我们联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出现了意外，你们马上用卫星电话联系人来救援。这是电话号码，你们记住了。”
车前行了十几里，来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岩石后头有一处宽敞的空地，正好能够容纳几辆车。在这里搭设帐篷，岩石也能为留守的人挡住外来的视线和寒风。朝惜露背上了装着各种物资的登山包，颠了颠肩带，将胸前的卡扣扣好了准备上山。
“我们走！”等我们一行将各自的登山包都背好，朝惜露戴上护目镜率先朝山上爬去。
“她生错了性别，要是个男人，会很能干的。”黑牛在我身后低声说了句。
“我父亲在的时候也这么说，说我生错了性别，要是个男孩子那该多好。”黑牛的声音虽低，可依旧被朝惜露听进了耳朵里。她回头冲我们笑笑，眼中闪过了一抹怀念。不知道她是在怀念曾经的自己，还是在怀念她的父亲朝阳。又或许两者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从出生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最后子女就会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或许有特例，但那只是特例。绝大多数人，最终还是活成了预定的样子。
“我想摆脱，但是无力摆脱，最后不得不随波逐流，你懂这种感觉吗？”走了百把米，沉默的朝惜露忽然回头问我。
“懂！”我怎么能不懂呢？因为我的感受其实跟朝惜露一样。都是在漩涡里拼命挣扎的人。
“我活得很累，每天一睁眼就是那些同样的事要去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我游历在外，再叛逆一点，不回这个家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累吗？我觉得你其实也挺累的。要不然你不会说，要是哪天不干这行了，你就找个清静的地方住着。”朝惜露停下了脚步，靠在一块岩石上喘着气。这一段路很陡，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很多体力。再往上一些，我们就该吸氧了。
“你还记得这句话。”我对她笑了笑说。这话我以前常说，现在已经不常说了。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吧，我觉得总在别人面前说这些不好。自己的日子，好坏都得自己去过。说多了，会让人觉得你在无病呻吟。就算将来我真的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度过余生，那我也会悄悄的去，除了我信得过的人之外，谁都不会告诉。
“当然记得，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好啦，不说这些了，咱们今天赶赶进度。每天多前进一点，也能早点到目的地。大家加油啊！”朝惜露冲身后的队伍挥舞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