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几位，都小点声吧。您几位回头一拍屁股走了，我这小店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您几位是过了嘴瘾，没得我去替几位顶雷。这碟菜我送给您几位，帮帮忙，帮帮忙了。”老板端了一碟小凉菜过来，把菜放下对那几个食客连连抱着拳。
“老板这么胆小，你怕什么，他们才没有工夫搭理我们这些人呢。怎么的，还不许让人过过嘴瘾解解压了？我跟你说老板，要是换了我以前，那些当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他们是一伙儿的，没人举报我去举报。反正我也落不着什么，哎，我就让他们也竹篮打水一场空。新来的那位爷要想站稳脚跟，归根结底，还得靠咱们这些人。”说话这位明显是有些醉了，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老板一阵跺脚，回头走到门口朝外头张望起来。一直确认没官差过来，这才将门给掩上了。
“几位，几位这酒我看也到位了，不如今儿就这么散了如何？”老板再一次来到那一桌客人跟前，对他们好言相劝着。
“这才哪到哪呢，再来一瓶，老板你放心，我们不祸害你。”那人的同伴有意想走，却被拉了回去。说话这位拍着胸脯，将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天还要上工呢。”同桌的酒友起身想把这个话多的伙伴给拉走。要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的，有时候吹吹牛逼无伤大雅，但是这个牛逼千万别扯到达官显贵们身上。也许哪句话让人家听见了，回头就来收拾人。要么说草根千万别跟人犟呢，人家犯了事，多的是人来为他洗白，最最不济也能给他把事给顶替了。草根不行，一没关系二没钱，被人拿捏住了，就只等着难受了。至于会落个什么结果，那得看人家的心情来决定。
“这位爷，打搅到您吃酒了吧？这几位就这张嘴，心思不坏。”好说歹说把那几个酒客给劝走了，老板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跟我搭讪起来。
“那是，坏心眼是不会表露出来的，真要害人，都是偷摸着来。老板这店开多久了？每天都这么好的生意吗？”我呵呵一笑，自斟自饮了一杯跟他搭着话。
“客人见多识广，正是这个道理。要说我这店，前后也开了一二百来年了。打我刚到这里就开始干，那时候租不起这店面，只能在外头摆张桌子，两条凳，就算是开了张。这一晃啊，已经很久了。”老板将抹布在桌上使劲擦拭着，末了坐到凳子上对我说。
“我看这里几百年的店还有不少，怎么，你们都不愿意去投胎，都愿意在这待着？”我将酒杯放下笑问道。
听我问这个，老板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朝四周看了看，索性坐到我的身边来。
“您头一回照顾我生意，新来的吧？”他低声问我，我点了点头，递给了他一支烟。老板接过去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说：“这是好东西，我来的那会儿，还没有。”
“刚才您说到投胎这事儿，我就知道您是新来的。在这里混久了，您也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将烟点上，老板笑了笑说。
“为什么呢？”我为他倒了杯酒，又让店小二多炒了两个菜送来。既然老板的话匣子打开了，我就打算跟他好好聊聊。毕竟我是要在这里当家作主的，对于这里的情况，能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因为这是一门生意，谁不想去做人呢？谁又不想去投个好胎，在人间享受那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呢？可这些，都不是白给的，你得先给他们，只有让他们满意了，才会再反哺给你一点儿。”说这话的时候，老板的声音压得很低。
“生意！”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如果把大家的权利牢牢垄断在自己的手里，将会是如何的暴利。现在我很理解之前那个酒客的牢骚了，他们的命运，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换作是我，我也会抱怨。之前我也曾忿忿不平过，那个时候，一个文三就能将我压制得动都不能动。要不是我遇到了很多人都在帮我，光靠我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人踩成了渣滓。
“而这门生意，除了上三界之外，其余的就算是下头这些界主都插不了手。最多每年年底，他们上三界的大佬，会召集下边这些界主过去联欢一次，当中肯定会多少给点好处。要不然，怕其他人会暗地里去闹。但是这里头吧，我觉得他们拿的好处不会一样。肯定有多有少。您猜为什么？”老板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我吸了口烟：“因为上三界的人需要有人替他们盯着这些界主，防止他们生乱。”这些套路，其实我早在缇娜那里学到了。老板见我这么说，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拿得多的总会觉得自己是受到青睐的那一个例外，所以会不遗余力的去帮人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可谁能保证他身边，就没有人盯着呢。所以啊，还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好，最起码没人盯着咱们，晚上再累，也能睡个踏实觉。我再送您一壶酒吧，好久没有跟人说这么多了。说出来心里痛快。”老板起身，又给我拿了一壶酒过来。
“投胎需要什么条件？”我随口问了老板一句。他朝四周看了看，俯身在我耳边说：“最起码十万元宝才有引荐进门的机会。所以我说，穷人就别掺和了。富贵人家的位子，早就排满了。我们这样的人投胎做什么？给他们做牛马么？在这穷苦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再活一回，还去受苦？您慢用，我去招呼一下客人。”老板说到这里，就不继续往下说了。而我也大致上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如何操作的。
准备结账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让人很尴尬的事，那就是我身上没有这里的货币。正在琢磨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酒馆半掩着的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几个公差打外头走进来，径直来到了老板面前：“刚才这儿有人妖言惑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