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武玄月步临竹苑,而这里的景象大不如从前。
武玄月站在竹苑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她驰目相望。
今时今日的竹苑守卫森严,巡视众多,这看护的女修各个战战兢兢,认真完成武玄月下达的任务。
其实,现在的天门真士就跟囚徒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吃穿用度比牢中的囚徒强上多少倍,禁足软禁就是她灵遥最真实的处境。
看到这里,武玄月不免有几分唏嘘,她瞩目而视,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这里可是她和灵遥二人处所,那个时候的她们姐妹同心,一致对外,对方的心思,大可不必言语,一个眼神对方便可会意。
而现在呢?走到现在这一步,还真是讽刺!
武玄月何尝希望她与灵遥的姐妹关系走到现在这一步,而结果就是如此,你所想总会与现实事与愿违——到底,自己与灵遥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姐妹离心,相互算计……
武玄月感叹一阵后,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脸上不再留恋任何,而是露出老道而又城府的浅笑。
武玄月抬脚而行,历经众人,天门修士闻之各个低头哈腰,合谷行礼。
武玄月面若清风,脚下轻盈,不徐不疾,这样的神态和身段像极了曾经的纳兰鸢岫。
她走到了园中内阁中,使了一眼神而去,守在内阁的女兵便是低头领命,只听一阵叮叮当当钥匙打开锁链的声音,内阁的大门悄然推开了。
一道光线射进了屋内,其中的女子披头散发,蜷缩在房中角落里,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武玄月回头眼神勾了勾门外守卫,她这方前脚刚踏进了房门,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武玄月脚步轻巧,这一路走来,似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失了神的灵遥更加没有意识到自己屋中的变化。
直到武玄月的身影压在了灵遥的身上,那强大的气场逼得灵遥不得不为之动容。
灵遥抬了抬眼皮,她脸色憔悴,目下淤黑。
当灵遥的眼神落在武玄月脸上的时候,她浑身寒颤,却目中愤恨。
“你……为什么还要来?还害我不够惨吗?”
武玄月诡秘一笑,全然不在意灵遥的态度,只见她双手背后,城府稳重,稳稳一笑而视。
“害了妹妹?这话怎么讲?”
灵遥表情骤变,她眉头拧紧,咬着腮骨,双眼猩红。
“武玄月!你还在跟我装糊涂吗?之前你撺掇我代理天门至尊的位置,原不过都在你的计划中不是?你早就算准了上官侯爵会在那个时间段对你出手,所以呢?所以你就狠心把我给推了出去,成了你的替罪羊!”
武玄月脸色静谧,微微笑意不减,对方越是气急败坏,她心中越是暗爽。
“替罪羊?怎么会?我看妹妹是真的误会了姐姐呢!若是你被旁人玷污,我武玄月肯定是不依不饶,势必将那贱人千刀万剐了去!而临幸妹妹的人可不是什么别人,而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王者——妹妹若是能够借此契机,与天下霸主结下良缘,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灵遥双眼瞪直,她再也忍不住,疯狂咆哮之:“你凭什么替我的人生做主!我愿不愿意嫁人,要嫁给谁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替我做主!明明是你自己不情不愿委身与上官侯爵,凭什么拉我做垫背?”
武玄月微微一笑,冷不丁的回击:“替你的人生做主吗~~呵呵!我若是不为你的人生长远做打算,你灵遥要绑架我的人生到何日呢?你那点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灵遥惊滞,她顿时失了神,两眼空洞而视。
良久,灵遥气势大减,她怯然低头瞥眼,心虚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武玄月倒是个敞亮的主,虽是有心计,有些时候她也不喜欢遮遮掩掩。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课遮掩的必要,不如一吐为快,大家都心里清凉。
“没听懂吗?既然妹妹喜欢装糊涂,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说吧,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禁婚制?妹妹真的只是为天门着想吗?还是你另有私心呢?”
此话一出,灵遥浑身不自觉一颤,她更加心虚了几分。
“私心……我……我能有什么私心?”
武玄月呵呵冷笑之:“你的私心是什么?非得让我说出来吗?这辈子就赖定了我,你灵遥可以一辈子不婚嫁,而我却绝对不会为了天门大业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你明知道我再计划着什么,打着帮我的旗号,以亲情牌给我施加压力,成为了我政见的阻碍——你的私心,不就是想要绑架我一辈子的人生,只做你心目中的好姐妹吗?”
此话一出,灵遥先是一愣,而后魔怔大笑,她一手扶着墙根,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变了感觉。
大概是因为多日不进食的缘故,灵遥骨瘦如柴,那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所以呢?为了摆脱我……你才会显出这么阴毒的手段,算计我吗?”
武玄月微抬下巴,眼中泛光,她幽幽道:“算计吗?算不上——我倒是觉得,妹妹与那上官侯爵还是蛮般配的!更何况,妹妹似乎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似乎内心十分中意上官侯爵。”
“放屁!不可能!我纳兰灵遥内心纯净,怎么会看上世俗男子!!尤其是那浑身官场腐臭的上官一族?”
武玄月斜睨了一眼,三分打趣,三分讽刺,四分提醒。
“是吗?看来妹妹还真是对自己的感情后知后觉呢!当初我还没有提一句上官侯爵,妹妹就紧张的不得了,难道这不是喜欢的反应吗?”
灵遥瞠目,她低头思虑,左思右想自己怎么可能会紧张上官侯爵那个混账呢?
“我……紧张他吗?”
武玄月应声点了点头。
“骗人!你这是再给自己的罪行开脱,故意这样混淆视听!”
武玄月又瞟了灵遥一眼,漫不经心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人啊特别奇怪,尤其是感知自己喜欢的人这件事情更是如此——妹妹有所不知,这因缘啊老天爷早已经注定好了!有时候你抵触对方,看不起对方的点,恰恰就是你身上缺失的东西,明明向往之,却因为那人的特质是你从小认知范围以为的东西,即使恐惧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