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志新,难得啊,他一个山上长大的孩子,竟然还听说过老姜头。
“怎么,你认识老姜头?”
“呵呵呵。”白志新笑了,笑的格外欠揍,“我不光认识老姜头,我还知道几十年前,老姜头为了只没有意识的女鬼,把收池人这块招牌砸了个稀碎,还害死了一位出马弟子。”
得亏是老姜头不在了,要不然,听到白志新这话,那老头说啥都得拿响马鞭抽他两鞭子。
当然了,就算是我,也觉得这话挺戳人脊梁骨的,于是我问道:“白志新啊,你可别跟我说,当年在场的几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你师父?”
“不愧是老姜头的徒弟,就是聪明。”白志新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自豪,“我就是明太公的徒弟,当年的事,我一清二楚。”
小白作为我的同事,和我一块经历了那么多,老姜头的事自然也知道些,所以她看得出来,现在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尤其是这白志新,挑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一战,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想说,我一个收池人,连正道都算不上,就是一旁门左道,还好意思自称行里人?
“咱们别提这个了,老哥,谈谈你开店的事吧?”小白转移了话题,给我们了个台阶下,“你店名想好了没?”
“本来我是没想好的,现在想好了。”白志新一笑,“就叫正道!”
嘿呦,你小子没完没了了,抓着我们收池人的伤口使劲撒盐?
于是我咧了咧嘴,毫不示弱的说道:“这名字一点水准都没有,要我说啊,干脆就叫挂马旗的吧。”
对于出马弟子的众多称呼中,只有这个挂马旗的最埋汰人,满满的都是嘲讽,听的白志新脸都绿了。
只见他脑门上的血管又凸出来了:“林哥,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啥小礼物,要不,我送你一耳光吧,这里面蕴含了我二十年的功力,对你成长有好处。”
“兄弟太见外了!”白志新这德行,正中了我的下怀,赶忙转头对小白说道:“小白,你老哥要打我。”
“老哥,你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在这欺负大叔,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小白嘟起了嘴,又夹了一大块鱼肉给白志新,“吃你的鱼!”
白志新吃瘪了:“那妹子,你来取名字吧,明天我就要跟着黄老板去看事了,有名字他才好给我做宣传。”
“你真想要我取名字?”
“嗯,你说吧,你取啥我用啥。”
“那就叫众恩堂吧。”
“众恩堂?”白志新细细思索了一阵,“怎么想出了这样的名字?”
小白翻了个白眼:“我在叫你警示你自己,别只知道挣钱,分什么上流社会下流社会的,人间苦海,全都是苦苦挣扎的人,你应该秉承‘先来后到,众生皆是恩赐’的标准来看事,懂吗?”
不得不说,小白这个众恩堂有点东西,名字有内涵,还挺好记。
这一次,白志新出奇的和我意见一致:“行啊妹子,那就叫众恩堂吧,刘耀这两天回家看父母去了,到时候回来我俩就一块租房子装修。对了,明天下午的阴活,我缺个打下手的,妹子你跟我一块来呗?”
“好。”小白点了点头,却又对我问道:“大叔,明天下午你要来吗?”
我苦笑不已,小白啊,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啊,你这老哥恨不得把我团吧团吧和那一堆鱼鳞一块扔垃圾桶里,我这要是答应了你,不得让他窝心死啊?
“那个啥,你们兄妹的事,我就不去了吧。”
“没关系,来呗。”白志新一反常态,竟然主动邀请了我,只是没两句话就又开始变味了,“正好也让我看看某些旁门左道有没有点真本事,万一是骗子,我可不能让我妹妹和这种人交朋友,太跌份。”
“好啊,那我就去。”白志新成心激我,而我呢,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老姜头,也不能受了这口气,“我们收池人呐,没别的本事,就是嘴毒,尤其是老姜头的徒弟,那更是得了真传,万一到时候一个没管住,把某些个挂马旗的给气吐血了,白兄弟,多多海涵!”
“林哥啊,我还是送你个小礼物吧,这回是蕴含二十年功力的飞腿。”
“老哥,你要是再这么说话,今晚上你就自己出去睡大街吧,别在我这睡了!”
“不说了不说了,老哥刚出来,人生地不熟的,妹子你可不能不收留我啊……”
一场不太愉快的聚餐,终于算是吃完了,在这期间,白志新没少给我穿小鞋,好在我天生对他有抵抗力,一一躲过了不说,还能气他一通,总的来说,我不亏。
第二天,周一,我和小白在殡仪馆碰头了,因为白志新刚来,还没租房子,暂时只能住在了小白家。
听小白说,那一屋子乱七八糟的黄纸铜钱剑,全都被白志新拿个大纸壳箱子收拾收拾,塞床底下了,还对小白说,以后屋子里不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一个小丫头,容易嫁不出去。
我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小白的老哥啊,做了我一直敢想不敢做的事,算是个爷们。
再说说今天殡仪馆的工作吧,其实和以往没啥区别,就是拉尸,这对于现在的我和小白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各方面的规矩都明白,就是实打实的按照规矩办事,没啥太特殊的。
其实啊,只要是工作,不论在哪做什么,都代表着麻木统一,日复一日,殡仪馆这一行听起来挺吓唬人的,可实际上呢,依旧如此。
记得我以前看小说,都说在晚上的时候,可以听见殡仪馆里有鬼哭声,还能看见来来往往有影子,可说实话,我在这干活这么多年了,晚上一睡睡半宿,也没听见有什么声音呐,都是扯淡罢了。
不过,听火化工宋继江说,早些年,殡仪馆刚开起来的时候,这里确实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点不太对劲的事,没有小说那么邪乎,但也挺叫人心有余悸的。
想到了这,我回过神,正好现在和小白出车去某户人家拉尸,也没啥大事,便边开口道:“小白,你听说过鼠王吗?”
“鼠王?”小白愣了愣,“这个词好像有点印象,不是形容个头特别大的老鼠,而是一堆老鼠尾巴缠在一起的那种,对吧?”
我点了点头,不愧是灵异发烧友,这她都知道:“那你知道不知道,鼠王代表着什么啊?”
“我听说,鼠王的降临就是病痛灾难和瘟疫,但这东西太稀少了,我老哥都没见过。”
“咱们殡仪馆的那个火化工宋继江,他说殡仪馆刚建成的时候,就发现过鼠王!”
“真的假的啊,多少只?”
“别人能撒谎,火化工还能嘴里没个把门的吗?”我想了想,说道,“他和我说是十来只,尾巴缠的乱七八糟的,都死了好长时间了,就出现在火化室。”
“那后来怎么样了啊?”
“后来,领导知道这事了,叫高人来看的,那高人说鼠王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便亲自做法把鼠王给烧了。”
“这就完事了啊?”小白好奇心刚被我给勾了出来,却听我讲的没头没尾的,有些失望。
“没完事啊,那个时候的领导不是现在这个,说做梦梦见鼠王没死,去他家了,等他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屋子全都被老鼠给咬了,更惨的是,他脚趾头也被老鼠咬掉了,他都不知道。”
小白倒吸了口凉气:“这什么高人啊,活干的也太水了,那领导没去找他啊?”
“找啥啊,那领导去医院了,没过几天人就没了,高人是他叫来的,谁都不知道那高人住哪,死无对证,不了了之了。”
“这领导可太惨了,他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不知道,宋继江说当时的工作人员都这么传,觉得是那人太无情无义了,他不像现在这个领导,撞见我帮张睿和陆老太太,生气归生气,眼睛一睁一闭,也就当做没看见了,他是真不让手底下人这么干呐,久而久之的,大家都觉得他这是作孽。”
“怪不得啊,咱们领导挺讲人情的,上次请假都没拦着咱俩。”
“可不是么。”我笑了笑,降低车窗点上了根烟,“鼠王这个东西,一直就处于半灵异半科学的角度,老姜头的日记里也没提到过,要是以后咱们遇上了,还不知道该咋办呢。”
“瞎寻思那个干嘛,就不能往好了想想?”小白话锋一转,提到了白志新,“我老哥说今下午等着咱俩,会去和黄老板吃顿饭,他给咱们介绍阴活,好像也是个挺有钱的人家,要咱俩换身衣服。”
“换?”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白,“咱俩这一黑一白的棉服,跟黑白无常似的,天天给人催命,还不够吗?”
“我说的是里面呐,衬衣不能穿成这样,不符合规矩。”
“啥规矩?”
“我老哥说,面对这种非富即贵的人家,必须有讲究,咱俩最少得穿两件古朴点的,就好比唐装。”
我无奈了:“啥时候要求这么多了,我又没有唐装,总不至于现买吧?”
“没事,他那有,给咱俩找两件就行了。”小白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忙提醒道,“对了,记得拿响马鞭,一般我老哥接的阴活,都是大事,很不好摆平的那种。”
“好好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