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女人确实不对劲,这在我和白志新冲进去的那一刻就确定了。
她的身体冰凉,几乎没有温度,眼睛也向上翻翻着,满是眼白。
白志新早就做好了准备,进了屋子,他一脚回踢关上了门,手臂黄光亮起,黄鼠狼头呼啸而出,奔着那女人就咬了上去。
而我,因为刚才撞门时力气用的太大,一不小心扑在了女人身上,这会早就爬起了身,站在一旁,插不上手。
“白志新,你靠谱点行吗,直接解决了他,省的夜长梦多。”
“我尽力!”白志新双手掐诀控制着黄鼠狼头,脑门上的血管又一次凸了出来,似乎在和女人较量着。
终于,白志新赢了,那黄鼠狼头一张口,把女人整个吞下的同时,化成了黄光,钻进她的毛孔里,成功逼出了类人蛛。
“你们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那类人蛛大叫一声,发了真火,“既然这样,那就全都去死好了!”
说着,类人蛛有了变化,可却不是从男人身体变成烟雾,而是凭空多长出了四条腿,尖锐细长,屁股也变的老大,撑爆了衣服,露了出来,借着月光,我能清晰的看见,类人蛛全身都变色了,是一种和舒适肚子如出一辙的墨黑色,还有层肉眼可见的绒毛。
我咽了咽口水,本来心中就有股莫名的恐惧感,现在看见他这德行,更受不了了,不由得退后两步,来到了白志新身边:“他这是现原形了对吧,咱们怎么办?”
所有妖和野仙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能轻易现原形,否则会对自身魂魄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但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自身实力,从而帮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白志新作为从小就在明太公身边长大的出马弟子,见识过的大场面比我多得多,面对这只现了原形的类人蛛,他丝毫不慌,只是淡淡说道:“待会打起来,我去拖住他,你把地上那女人带走,她还活着,本不该遭受这场无妄之灾的。”
说罢,白志新掐诀念咒,一股幽绿色的火苗喷发而出,虽说只是一瞬间,却还是让类人蛛一愣,赶忙爬墙绕开,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就是现在!”
我点了点头,两步冲上前去,把昏迷的女人抱了起来,开门离开了三零三病房。
可能是我太用力了,那女人哼哼唧唧了两声,还说了句梦话:“妈,不要走。”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笔账都是类人蛛的,我会和白志新好好跟他算。
想到了这,我把女人放在了走廊边的椅子上,回头又冲进了三零三病房。
这里面很热闹,类人蛛和白志新贴身肉搏着,一个满身墨黑,透着股坚不可摧,另一个也是满身黄光,有股无所不破的势头,半斤八两,一时之间,没谁有更大的优势。
“白志新,我来帮你。”我冷声说了一嘴,紧握鞭把,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和类人蛛以死相搏,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善心。
毕竟,这就是我的道,善恶不定,还有是非,眼前的类人蛛作恶多端,要是不了结了他,我都对不起门外昏睡着的女人。
可这一次,类人蛛的势头不弱,一打二丝毫不怂,跟我俩有来有回的,几次躲过了我用响马鞭绑他。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一脚踹在类人蛛的身上,没踹动他,反而把我给踹的后退了好几步。
而白志新呢,他肩膀黄光一直在释放着,看得出来,他也很吃力,可奈何现在的类人蛛皮糙肉厚,还很灵活,想要击穿他,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不对,我的响马鞭应该还能办得到,要不然那类人蛛也不会毫不顾忌白志新的攻击,一昧去躲避我响马鞭的缠绕了。
看来啊,想要搞死他,还得我和白志新配合起来。
“白志新,你会不会什么捆绑的法术?”
“会,你几个意思?”
“那就听我的!”我一咬牙,也顾不上这医院其他人能不能听得见了,牟足了劲,抡起响马鞭,凭空打了个空响。
“啪!”
不出所料,这空响让类人蛛停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的一声大呵让白志新后退了好几步,忙掐诀结印,手上黄光愈发明亮,汇聚成了光线,被白志新缠绕在手上,一个甩出,就跟有生命一般,捆绑住了类人蛛。
借此机会,我拎着响马鞭飞扑上前,趁那类人蛛还在挣扎的空挡,几个穿插间,用鞭子缠出了他那些腿,一用力,就和之前的效果一样,坚不可摧的类人蛛被我如刀切般砍掉了所有的腿,摔倒在地上。
“你们放阴招!”类人蛛大怒,猛的嚎叫一声,身上光线根根爆开,抬起爪子冲着我就抓了上来。
我侧身躲过,大叫一声:“老白,放火!”
白志新会意,掐诀结印,一股和之前差不多的幽绿色火焰释放而出,喷了类人蛛一脸,让他停住了动作,捂脸哀嚎着。
而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忙用响马鞭来回缠绕了几圈类人蛛脖颈,最后骑在他的大屁股上,贴着他耳朵冷笑道:“兄弟,一路走好!”
说罢,我两头紧握鞭子,使劲一拽,虽说有不少阻力,却也没耽误我勒断了他的脖颈。
这一回,类人蛛挣扎的更猛了,他脸上满是痛苦,被我一个肘击,把他脑袋给打飞了出去,滚落几圈,最终落在了三零三病房的中央空地上。
事已至此,类人蛛的身子成了空架子,却还会动,拼了命的想要攻击我,另外一头,他的脑袋凌空漂浮着,好像要飞回来。
白志新眼疾手快,丝毫没给他这个机会,两手一抓,拎着他的耳朵就给他拽了回来。
见类人蛛脑袋还有意飞走,白志新大怒,拎着他就是几个膝踹,彻底把他给踹老实了,就连我这边的身子也不折腾了。
“你输了。”我松开了他那死水一潭的身子,来到了白志新身边,笑问道,“还有什么临终遗言么?”
“放过我吧。”类人蛛脑袋喘了两口粗气,“我知道错了。”
“不行,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那,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从来没害过人,只是想看看这个世……”
只可惜,这次类人蛛的话还没说完,白志新手上黄光亮起,钻入了类人蛛的脑袋里,活生生把他撑炸开来,散成点点白光,飘散而出。
我看的真切,类人蛛也和三十二一样,是脱离了肉身的魂魄状态,脑袋被白志新撑爆了,身子那边也逐渐化成了白光,看样子,不久就会魂飞魄散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心中问道:“三十二,他这样了,你还能吃不?”
“能,但是我不想。”
“为啥?”
“我是你的仙,不是垃圾桶,见啥吃啥,我心里这一关也是要过去才行的啊!”
三十二难得跟我发了点小火,我嘿嘿笑了两声:“不吃就不吃呗,别生气,今晚上你又立一功,回头我补偿你。”
一听我这么说,三十二消停了,刚才的脾气立马就没了:“这多不好,我还没想好要啥呢,先欠着!”
“老林,咱们撤吧,结束了。”白志新紧盯着类人蛛身子,直到他彻底消散后,才对我说道。
我回过了神,点了点头,收起响马鞭跟他开了房门打算离开,正好有几个护士医生往这边赶呢,与我们擦肩而过,进了三零三号病房,好像是被我那鞭子吸引过来的。
刚走没两步,我和白志新路过了一排座椅,那里坐着个女人,掩面痛哭着。
我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她。
这是刚才被类人蛛附身了的女人,也是受害者,她母亲去世了,据我猜测,应该是被类人蛛吃了魂魄。
唉,都是苦命人啊。
“老林?”白志新见我没跟上,转头看了我一眼,也看见了那个伤心不已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显然,他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合,相比之下,我可就太会了,因为我是入殓师,生老病死这几个字在我过去的三年里见的太多太多了,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那个老人的去世,责任在我和白志新。
想到了这,我来到她身边坐下,从身上掏出了些纸巾,递给了她。
女人无依无靠,见到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没怎么防备,只是说了声谢谢就接过了。
我示意白志新坐下等我一会,又长叹了口气,对女人安慰道:“节哀顺变,石老太太的离世,我很抱歉。”
女人当然没听懂我这话的真正含义,她抬起头用通红的泪眼看了看我,确定我不是医生,便把我当成了附近的病患家属:“谢谢,你也是这附近的吗?”
我点了点头:“三零四的。”
“那还离得不远。”女人擦了擦眼泪,也放下了警惕,“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应该能体会到咱们做儿女的诸多不易吧。”
我又点了点头,莫名想起了老姜头的死,不由得五味杂陈:“有些亲人,总是留不住的,可只要一想起来,心中还是会一阵疼痛。”
女人苦笑一声,彻底敞开了心扉:“我妈妈得这病好长时间了,大夫一直和我说,她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只要悉心调养,这种可能就会被降到最低,甚至能颐养天年,可是……一切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