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在群里说的冯超,小白认识,前几天还来邢峰家做过客,见到了白志新一行人,他很激动,尤其是面对小白,这老家伙还起了歹心,只是被白志新两句话给打发了回去。
综上所述,小白对这冯老板的印象,只有几点,那就是人老珠黄的暴发户,笑的猥琐不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到小白这么介绍,我对冯超产生了股浓浓的好奇心,正好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继续关注着群里的消息。
领导说,这次的事不同于以往,冯超的家属直接安排了一条龙服务,好处费没少给,现在不光我们,就连化妆师也派出去了两个,专心伺候冯超。
除此之外,人家定好出丧的日子是明天,今天负责冯超事宜的入殓师和化妆师全部加班,等明天冯超火化了才能下班,其他时间,一定要在冯超家属那边陪着,随叫随到。
上面这些说完,领导又谈起了加班工资,我和化妆师领头,一人一千,小白和化妆师学员一人五百,今天就住在冯老板家里,后天下午放假,大后天上班就行。
好家伙,我现在懂了小白口中的暴发户是啥意思了,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土皇帝啊,是不是明天那冯超下葬,还得给他墓里放点下葬品,金银铜铁、瓷器陶罐啥的?
“大叔,怎么了,瞧你脸色挺惊讶的。”
我苦笑了一下,解释道:“领导说了,咱俩今天的任务就只是冯老板,等会伺候完他,直接在他家住下,负责相关事宜,必须给人家服务满意,等明天把冯老板拉到殡仪馆火化后,下午直接放假,后天上班,事后我一千你五百。”
“真的假的?”小白挑了挑眉,“还带这样的?这是把咱俩租出去了呗?”
“可不是么,还有俩化妆师呢,全都得陪着,不愧是大人物啊,这排面,啧啧啧,啥时候葬礼都这么内卷了。”
随着我的怨声载道,灵车开进了别墅区,驶过邢峰和黄世荣家,还要往里,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地方。
根据我为人处事的经验判断,冯超家买别墅的时间应该在前两年不久,比黄世荣和邢峰晚太多太多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抢不到好位置。
由此可见,冯超是个近几年突飞猛进的暴发户。
当然了,就连葬礼都能这么大排场的冯超一家,别墅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肯定得从其他地方把排场找回来,搞不好,他家会十分内秀,里面装饰最少也得整个金碧辉煌才能配得上他冯超一家的身份。
果然,我和小白下了车,拿上工具戴上手套口罩后,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两个黑衣人来到了我们面前。
“请问,是入殓师林之中和白念雪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俩人,白衬衫黑领带,鼻梁上挂着墨镜,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该不会是冯家的保镖吧?
“对,是我们,请问你们二位是……”
“我们是冯家的保镖,特意迎接你俩的,跟我们走吧!”
我一愣,属实是没想到,葬礼上也能有保镖,这是啥意思呢,怕有人抢尸体吗?
疑惑归疑惑,活还是得干的,于是我点了点头,带着小白跟上了两位黑衣人,迈步走进了冯家。
来到了冯家别墅里,我一愣,就算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这里乌泱乌泱的,少说得有好几十号人,一个个非富即贵,看上去都是些成功人士,正三三两两聚集着,小声聊着什么。
再往上走,到了二楼,迎面就立着一尊通体金光、等人高的招财猫,正摇动着手臂,笑的花枝招展,要多富态就有多富态。
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金蟾金龟摆的满屋子都是,活生生为这外表高雅的别墅增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农业重金属风格。
看到这些,我在心里笑了笑,为自己的幼稚想法道了歉,就这,何止是一个金碧辉煌就能形容的了的,瞧瞧这成了气候的招财猫、癞蛤蟆和大王八,说句不好听的,这家人晚上出来上厕所,摔个跟头都得撞雕像上。
呃……死亡报告上怎么说的来着,病逝?确定不是被雕塑撞死的吗?
其实吧,也不能怪我脑袋里有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我也接触了好几个,远了不说,邢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差钱吗,肯定不差钱,那也没见他家这么张扬啊。
我是真的想不到,冯超家能把暴发户这三个字贴脸上给外人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家财大气粗,直到现在,钱是有了,但挺让人瞧不起的。
跟着保镖来到了三楼,我们终于见到了这次的雇主,是两个女人,岁数大点的今年三十岁左右,长相妩媚,身材丰满性感,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冯超的老婆。
岁数小点的,十来岁左右,身材消瘦,皮肤惨白,留着一头刘海遮掩了额头,让我看不太清她的眼睛,但也不难猜出,是冯超的子女。
“你们来啦。”那女主人脸色冷淡,貌似有些瞧不起我和小白,“相信你们的老板已经跟你们说了,直到明天中午,我丈夫火化之前,你们都是专属于冯家的入殓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梅,是这的女主人,你们要听我的话,懂吗?”
好横的女主人啊。
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林女士,我们现在去工作吗?”
“你瞅瞅你俩这个样,扫眉耷拉眼的,就不能有点人气?”
我没想到,我回她的第一句就引来了一阵责骂,可我俩是入殓师啊,难不成,我们还得笑呵呵的过来给你丈夫清洗遗体吗?
身旁的小白有些不爽,想要发作,被我拉了一下,这才没吱声。
“林女士,我们错了。”我稍微流露出了一丝的喜气,从新问道,“那我们可以工作去了吗?”
“去吧去吧,小唐,带他们去我丈夫的房间清洗身体!”
林梅随口打发了一句,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就来到我们身边,再次带起了路来。
我和小白继续走着,身后传出了林梅和那冯超女儿的谈话声。
“小妈,今天是我爸爸的白事,是不是不应该让外人带喜气啊,他们冷着脸不是正常的吗?”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爸爸是喜丧,不能哭的太惨,知道不?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听我的就是了,以后小妈照顾你,咱们娘俩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受你爸爸的罪了……”
进了三楼的某间卧室里,床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冯超。
我左右望了望,确定屋子里没其他人了,赶忙关上了卧室门,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人呐这都是,有点钱横的不像样子。”小白很是不爽,跟我抱怨了起来,“我真想打电话叫我老妈过来给我撑场子。”
“怎么,你家的生意比正主家还大?”既然已经见到了尸体,就不能再用名字称呼了,这是规矩。
“哼,不告诉你,白姐我就是这么低调。”
我无奈了,看了眼小白:“白姐啊,别的不说,我还吃这一行的饭呢,这次雇主家的事,我没兴趣管,也没兴趣问,咱俩消停做好咱俩的本职工作,然后混吃混喝,等着明天带正主去殡仪馆就行了,看开点,全当休假了。”
小白点了点头,边打开工具箱边说道:“好好好,都听大叔的,咱们好好工作,待会那对化妆师搭档过来了,接替咱们,这白事也就开始了。”
见小白心情好了些,我也就放心了,和她一块忙活起了正主的清洗工作。
这个过程对于我俩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我有点心不在焉,大部分的活都交给了小白去做,就算如此,在修剪指甲这一步时,我还是差点出了岔子,要不是小白眼尖制止了我,我可就剪出血了。
“大叔,你怎么了,不太对劲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可能是昨晚上睡的太少了,现在头重脚轻,脑袋里全都是刚才的所见所闻,我总是觉得不对劲,正主五十四,这也算喜丧?我看那雇主的表情,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呢?”
“你不是说了,不想去掺和她家的事么?”
“是啊,可是我老是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会不会也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你是说……”小白懂了我内心想法,可毕竟我们现在的场合不适合闲聊,便也没说的太清楚:“大叔,咱们先把手头的活儿忙完,反正今天租给冯家了,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我点了点头,拿着指甲刀来到了正主脚这,打算帮他修指甲,可却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大叔,怎么了?”
我咽了咽口水,没回答小白的话,只是仔细的看着正主脚,那上面缺了两根脚趾,更瘆人的是,这地方已经干枯了,没有血液流出不说,断裂处还留有些细小的齿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小白见我没吱声,有些疑惑的来到了我身旁,却也是一愣。
她仔细的看了两眼,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叔,这……这是老鼠咬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