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一周,白志新和刘耀出院了,他俩把庆希送到了传说中的顶峰山上,跟明太公拜师。
等他俩回来后,便立马传播了众恩堂即将开业的消息,广发邀请贴,就连远在哈市的孙茂林他们几个都收到了一份。
于是这一天,众恩堂在万众瞩目下开业了,在堂成员,堂主白志新,副堂主刘耀,以及我、小白、孙茂林、王潘明、高可彤、易朝一等多位堂员组成,好不热闹。
后来我偶然间在无聊的时候算了一下,众恩堂开业那天,光是收到的贺礼就有好几十万,可见白志新在上层圈子的名声有多响。
第二天没啥事了,我请众恩堂这帮人吃了顿饭,这是我之前开堂欠下的,只是可惜,阿龙和江菲菲还在医院,没来吃成,不过下午的时候,我们买了水果和日用品去医院看阿龙了,这小子精神状态不错,跟我们有说有笑的,据说再有个几天,就可以尝试着下地了。
等这些事全都忙完,大家各回各家后,我挑了个日子请了假,回老家陪了几天父母,这老两口都没给我好脸,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拐个对象回来。
对此,我还能说啥,只能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先敷衍过去呗。
我爸有意思,他说我都二十九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干点正事,等过了三十,我就和那些老光棍没啥区别了。
说实话,我不慌吗?
我怎么可能不慌,可感情这个东西,随缘,缘分未到,我找遍整个世界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见我这种表情,我爸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崽子也不知道随谁,你爸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周一个小对象,万里挑一才筛出了一个你妈,再看看你,老祖宗的本事,全让你给忘干净了。
听我爸这么说,我妈也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崽子也不知道随谁,你爸吹牛上天的本事,你一点也没学会。
我一笑,左耳进右耳出,一眨眼,几天假期结束,我也回了奉北,继续当我的入殓师去了。
这几天小白自己在殡仪馆,就是个打杂的,今天跟卢伟拉拉尸,明天跟陈实秋清理清理尸体,后天还去当当销售,因为手伤已经好了的缘故,活一点也没少干,比给我当学员可累多了,还没等我回来呢,她就发微信催我了,说我再不回去和她干活,她也快累请假了。
于是,我回来了,和小白一块,奋斗在一线,一眨眼就挺过了二月,跻身三月。
这几天我俩是夜班,相对于白班来说,工作闲了很多,曾几何时,小吴那小子跟我上夜班的时候,我们都是躲进某个办公室偷懒睡觉,只要心大,就啥事没有。
只是现在不会了,不是因为我怕了,而是说,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这里,有两个老前辈,常年在这聊天唠嗑,我和小白之前来这给陆老太太收魂的时候,认识了他们,从那以后,就和这两个家伙成了朋友,只要上夜班,我保证会来找他们聊天交谈,或者干点啥打发打发时间。
太久太久没提起他们,可能已经有人忘了,我再介绍一下,他俩骨瘦如柴,地方口音,一个叫三愣子,一个叫铁柱。
和我所接触到的其他鬼不一样,铁柱和三楞子没什么坏心眼和害人之心,也没上过几天学,但因为常年在这里和各种各样的死人聊天,听到了很多其他人一辈子都不曾听说过的故事,天南海北的,聊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这天凌晨,我、小白跟三楞子、铁柱这两人两鬼打了半宿的麻将,眼瞧着天快亮了,两个老鬼直接就躲了起来,欠了我百八十亿闭口不谈,让我和小白又好气又好笑。
话又说回来,他俩和王潘明打斗地主有的一拼,我胡啥牌,他俩就打啥牌,卡卡卡一顿点炮,隔三差五还得来两次炸胡,简直就跟没脑子一样,结果一宿过来,愣是给自己输的脸都绿了。
不过,我要他们那冥币一点用都没有,打麻将就是为了消遣,他俩不想给也无所谓了,只是下次我可以拿这个说事,让他们多讲几个自己听说的故事,省得老是吊着我和小白的胃口。
收拾好了麻将,把我们消遣时间的工具藏了起来,我和小白就可以等着下班了,不过殡仪馆这个地方,意外特别多,比如今天,眼瞅着该到下班时间了,我却收到了通知,要我和小白去拉尸,暂时放在地下的停尸房。
纵然是心里不爽,一百个不乐意,可这又能怎么办呢,工作嘛,加个班就加个班了,全当是出去开车看风景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坐上了灵车的副驾驶,对主驾驶的小白问道:“大清早的,这回是哪一家啊?”
小白正好在看手机呢,听我这么问,便回答道:“不是喜丧,正主今年才二十四岁。”
“比我还小这么多?”我感叹着从小白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看群里的通知,果然,正主名为李建刚,今年二十四岁,死因是毒杀。
“好家伙。”我又惊叹了一句,“这八成也是他杀,最近奉北真是不太平啊,这个月才过了几天,就已经三个了吧?”
这确实不怪我大呼小叫,我和小白这两天上夜班,拉他杀这种特殊活儿是第一次,不过,白班那几组入殓师可没少拉他杀的特殊活。
当然了,这些他杀的特殊活都是不同的,各个死者的死亡方式、生活环境、人际关系没有一丁点的联系,如果一定要在它们之中找出些共同点来,那就只有他们的失败了。
我和小白上夜班,比较无聊,索性就把最近在奉北出事的这些正主归纳整理了一下,最后发现,他们都是在各个领域的失败者,有的是生意破产的老板、有的是婚姻不幸的少妇、还有的是四海为家的流浪汉……
总而言之,某个方面的失败,外加上不幸福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其他的我和小白就找不出来了。
不过,我俩又不是专门查案的,只是最近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太多,加上夜班无聊,便和三楞子、铁柱留意了一下而已。
没想到啊,这次身为夜班的我和小白也没躲开,得去医院拉一次特殊活了。
主驾驶的小白手伤康复,便又担任起了司机的角色来,只见她启动了车子,边开着灵车离开殡仪馆,边对我问道:“大叔,你说,奉北最近这么不太平,咱们当入殓师的会不会有危险啊?”
“能有什么危险?”我苦笑了一下,“你看电视上那些刑侦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啥时候死过入殓师啊?别多想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接特殊活了,咱们这次接手的不就是特殊活吗”
“你又想多了,最近特殊活的发生频率这么高,咱俩能接到一次很正常,这是赶巧,距离你可以接特殊活的日子,少说还得小半年以后呢。”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不是看了通知吗,这次的正主是毒杀的,而且发现的时间很早,最多就是拉走做个尸检,用到咱们的地方不多,只需要把他送到停尸房,咱俩就下班了。”
“哦。”小白这丫头作为一名资深的灵异爱好者,一直都想多接几次特殊活,只可惜,她工龄不到,只有几次因为其他原因接到了特殊活,还用不到她什么,所以显得不太开心。
我真是不理解了,当年我工龄到了,接特殊活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百个不情愿啊,每天上班都是煎熬,反观小白这个丫头,她胆子大的有些过分了。
本来我是想说两句什么安慰安慰小白这丫头的,可思来想去却发现,我的脑海里完全就没有能安慰小白的话,索性就没吱声,气氛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良久,还是小白先开口了:“大叔,奉北最近出事的这么多,有没有抓到几个杀人凶手啊?”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小白挑了挑眉头,“你不是谁都认识么,那些当官的,貌似都能和你聊上两句话吧?”
“这不是一个事,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基本上不会主动去问他们有关于人命的案子,另一方面,这些事也算是机密,查不查得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要是有事没事就问问,容易让他们有抵触,甚至怀疑起我的身份来,到时候这些难得交下来的友谊,可就不复存在了。”
“怀疑你的身份干嘛,你不就是个入殓师么,难不成,还会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还真就是这样,他们那一行做的久了,看谁都像是嫌疑人。”
小白呵呵笑了两声,终于放过了我,不再问东问西了,而我也借此机会,闭眼睛歇了一小会。
今天一整个凌晨都在和三楞子铁柱打麻将,现在一闭眼,脑袋里就有四个红中和七饼三万在围着我转,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在灵车上睡着了,还是小白叫醒了我,让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大叔,真有你的,灵车上你也能睡着。”小白拔出车钥匙,带上口罩手套下了车,“走了,咱俩干活了,打起精神来。”
我轻嗯了一声,也戴上口罩手套下了车。
看来啊,下次真就不能和三楞子铁柱通宵打麻将了,就算一直赢,也挺累人的,万一等会干活手一抖,把正主给摔了,我就等着被领导挂在耻辱柱上当反面教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