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只是觉得很沉很沉。
在这期间,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等三十二叫我起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众恩堂的二楼,身旁是白志新刘耀和小白。
他们脸色不太好看,见我醒了,白志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是冷哼一声,点上了根上火烟。
我有点懵,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位妹控宗师了,便也没搭理他,对小白问道:“小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个小畜生呢,邱瑞祥的女儿还好吗?”
小白微笑着来到我身旁坐下,安慰道:“放心吧大叔,你睡了一晚上,现在是下午,一切都解决了,我把你送到了这里,也跟我哥打好招呼了,他解决了最后一只意灵,还有,邱瑞祥的女儿叫邱玉,早在那小畜生赶到之前就被刘耀给接回来了。”
“那赵红丽呢,她怎么样了?”
“是徐天磊拉的尸,她父母哭的挺伤心的,还报了警,现在正在查,后面估计会找到咱们头上,不过没关系,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邱玉在楼下?
我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小白见状,想上前扶我,却被白志新和刘耀拦了下来。
这俩玩应一左一右,架着我就往楼下走。
之前昏睡时,我体内的毒素就被白志新治好了,他背景强大,有铁刹山和顶峰山这两个靠山,灵丹妙药不少,治我不算是大事。
不过,我后腰上那几个血窟窿是实打实的,得慢慢愈合,这几天上班怕是都干不了重活了。
此刻的楼下只有一个人,她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梳着一头单马尾,穿着简单整洁,长相颇有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现在满眼都是阴郁,却仍是掩盖不住她的灵动多姿。
想起之前在邱瑞祥家看到照片里的邱玉,还只是一个女娃娃,大概有六七岁的模样,现在见到真人了才反应过来,我被照片误导了。
见我下来,邱玉赶忙上前扶着我坐下,看我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有些惊奇,开口想问什么,却总是觉得太唐突了,便循序渐诱道:“你就是邱玉?”
“嗯。”邱玉声音有些弱,可能是刚哭过没多久,还有些哑。
“多大了?”
“十四了,上九年级。”
“你爸妈……我很抱歉。”
“我都知道了,刘哥去接我的时候,告诉了我真相,我不太敢信,可……可爸妈确实去世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说着,小丫头的声音有些颤抖,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就算她在极力克制,可还是抑制不住。
确实难为她了,明明是花季年华,却痛失双亲,这种痛苦本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可现实偏偏如此。
而我,一位身兼入殓师和收池人双重身份的民间高人,却也无能为力。
我甚至连她爸妈的魂魄都找不回来,因为我的失职,他们永远的消失了,连来生都没有。
所以现在,满腔悲痛压在了一个女孩子身上,这众恩堂里一屋子大老爷们,都只能是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可能是同情邱玉,也可能是太过自责,反正我想也没想的站起了身,一把将邱玉搂在了怀里。
她有些惊讶,却并没闪躲,只是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前,哭声渐大,没过几秒钟,就演变成了号啕大哭。
我紧紧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无助和绝望,听着她那刺耳的痛哭声,就好像一把把冰凉刺骨的尖刀,直戳我的内心,叫我痛苦不堪。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圈也红了,原来这小丫头身体里隐藏的悲伤那么多,能叫我也抑制不住。
我们就这样,在众恩堂里,大小白和刘耀的注视下,相拥着,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何时起,我身上散发出了一阵淡蓝色的粉尘,透着股心旷神怡的芳草清香,围绕在我和邱玉的身边,使我们心中那份痛苦减轻了不少。
我欣慰的笑了笑,真心感谢三十二,她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无声间帮我们分担着痛苦,就连怀里的邱玉也好受了不少。
只见她断断续续的止住了哭声,从我怀里挣脱开来,擦着眼泪对我凄然一笑:“谢谢你啊,林叔叔,我好多了。”
我摇了摇头,只是在心中想着,应该是我谢谢你。
“我爸爸去世后,妈妈心情一直不好,我因为不能耽误学习,就住在了奶奶家。”邱玉揉了揉自己的喉咙,缓了缓沙哑的嗓音,接着说道,“然后就是昨天晚上,妈妈突然被害,刘哥找到了我,告诉了我真相,说我有危险,我就跟着他来了。”
“其实,换作一般人,确实不应该这么盲目相信刘哥的话,可我爸去世之前就不对劲,他说他老是能梦见长着狗头猫尾的奇怪家伙咬他,然后就在某一天的夜里,再也没睡醒……”
邱玉眼神落寞,却还是继续说道:“后来在我去奶奶家住之前,也在夜里见到过一次爸爸口中的那些东西,吓了我一跳,可妈妈不听我说,她太难受了,觉得我在无中生有……所以我很愿意相信你们,我知道他们是被那些东西害死的,虽然林叔叔没能救下妈妈,可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从心底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可能我也……”
我叹了口气,从小白手里接过子取盒,递给了邱玉:“邱玉,虽然现在和你说你爸妈的事,有些残忍,可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家庭,他们可能已经遭遇了迫害,还可能正在面临生死,我们得查出这事的源头,才能斩草除根。你见过这个吗?这叫子取盒,害死你爸爸妈妈的脏东西,就是这里面的。”
“啊!”邱玉刚接过子取盒,听见我说那些脏东西就是这里面的,她吓了一跳,子取盒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没事的,这里面的脏东西总共有四只,都被我们解决了,现在就是个破木头箱子而已。”
我想捡起来,可后腰不太方便,便给小白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从新拿起子取盒,递回给邱玉。
这下,邱玉松了口气,拿着子取盒仔细打量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朝华公司的蒋叔叔送给我爸爸的,他还特意和我爸爸说,这是消灾保平安的东西,要我爸爸放客厅里摆放起来,能避什么岁。”
“避太岁?”刘耀见邱玉说不明白,尝试着插了句嘴。
“对!”邱玉点了点头,“他就是说能避太岁。”
朝华公司?蒋叔叔?怎么这么熟悉呢?
“邱玉,你对这个朝华公司的蒋叔叔了解多吗?他和你爸爸是好朋友吗?”
见我这么问,邱玉皱着眉摇了摇头,回道:“我爸爸和蒋叔叔不算太熟,他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听我爸爸说,这个蒋叔叔代表他所在的朝华公司,最近和我爸爸所在的公司争同一个项目,后来项目落在我爸爸手里了,蒋叔叔来祝贺的时候,才送了这么个礼物。”
突然,邱玉的眼睛瞪的老大,有些不可思议:“林叔叔,你是说,那个朝华公司的蒋叔叔仅仅因为一个项目就害死了我爸妈?”
见我沉默不语,邱玉自言自语道:“为什么,那只是一个项目啊,他凭什么要害我爸妈的性命?”
是啊,凭什么呢?
一个项目,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钱,如果说他因为钱,害死了一对夫妻,这么说是不是就能解释的通了?
合法手段抢不过,非法手段不敢用,所以选择了这种法律管不到的手段,也正是因为他觉得没有法律约束,才可以无限宣泄着自己的恶,这就是人性。
如果人性毫无约束,那它就是罪恶本身。
我冷静了下来,也想起朝华公司为什么熟悉了,王潘明和他女朋友易朝一最近刚毕业,王潘明没找到工作,易朝一不就在朝华公司上班呢么?
想到了这,我示意众人别说话,掏出手机给易朝一打了过去。
“喂,林哥?”
“小一啊,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刚上班没多久,还有点不习惯,怎么了林哥,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饭局啊?”
“饭局的事可以拖一拖,主要你林哥最近有点事,只能你帮。”
“什么事?”听我这么说,易朝一还以为是灵异方面的问题,一瞬间就严肃了起来,没了之前的戏谑语气。
“你们单位有个蒋……”我看了看邱玉,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于是我接着说道,“有个蒋经理,你听说过吗?”
“蒋经理?”易朝一有些不太确定,“是蒋方盛吗?那个刚刚晋升总监的?”
我一愣,没想到还真能对上,忙继续追问道:“好像就是他,他什么时候晋升的?”
“就这几天的事,不过他不是我们这部门的,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大家都说他力挽狂澜,拿下了一个重要项目,所以才晋升的,还说他不愧是蒋铭的外甥。”易朝一有些纳闷,便问道,“林哥,你这是怎么了,咋突然跟我打听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