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那一刻的小白简直太帅了,做了我和交警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简直就是职业嘴替!
大妈一低头,瞧见手套上的血红,湿湿嗒嗒的,咽了咽口水,又望了一眼车轮里的女儿,可能是悲伤过度,也能是吓到了,竟然嘎一下昏了过去。
这可给交警同志激动坏了,这小子有样学样的叫了叫旁边的前辈,征求到同事同意后,开着警车拉着大妈,奔着医院扬长而去,带走了一颗定时炸弹。
终于消停了,我和小白干活也就快了不少,把两具尸体都收在了裹尸袋里,和几个年长的交警清理一下现场,开灵车回到了殡仪馆。
可即便是到了地方,我俩也闲不着,后半宿整整忙活了半宿,活还没干完。
没办法,到了殡仪馆,拉开裹尸袋,那俩人就跟散了一地的果冻似的,把我给恶心坏了,还得是小白,一点反应都没有,愣是带着我干了半宿活,搞得我好像是个学徒。
不知不觉间,外面响起了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天亮了,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了,我们把男尸交给了徐天磊,那个剩了半个脑袋的女尸交给了陈实秋,才算是到点收工。
拉面店,是我和小白最常去的地方,有事没事我俩都喜欢去那里吃饭。
事实上,作为开在殡仪馆对面的拉面店,这里的生意并不好,基本上就只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会常来,平时偶尔也能见到几个生面孔,却也是来殡仪馆选骨灰盒的。
久而久之,我们大家都喜欢把这里称之为殡仪馆第一食堂,好在店老板和我们很熟,不会觉得晦气,对我们也总能笑脸相迎。
饭桌上,小白还在和我抱怨那个大妈,我却是左耳听,右耳冒,因为我这沉默多天,好像得了哑巴的手机,终于响了。
是易朝一给我发的消息:林哥,事已办妥,明晚八点之前,我会通知你具体饭店。
我有些激动,等了这么多天,还以为易朝一没搞定蒋方盛那个老家伙,看来是我多虑了。
于是我翻找着手机,和领导协商了转白班的事,安排好一切,打算离开,回家好好睡一觉,却被小白给拽住了。
她有些担忧的望着我,问道:“你们要行动了吧?”
我愣了愣,坐回原位,点了点头。
“我老哥和刘耀,在这一行里说话也算是有些份量,可真要脱离这一行了,他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小白睫毛轻颤,眉宇间有些凝重,“你这次的对手,丝毫不弱于圣马真,没有众恩堂做靠山,也没有谁能帮到你,万事小心啊。”
我有些奇怪,总觉得小白这话好像别有用心,可真要细说,我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为你的大叔担心啦?”我调笑一句,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你知道什么啊。”小白有些嗔怒,“我是说,这次我和众恩堂都不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小心!”
“是我拎不清还是你拎不清啊?”我只觉得话越说越懵,便反问道,“说的好像每次咱俩出去都是你在保护我一样,不是我保护你吗?”
“算了算了,你走吧,懒得跟你解释!”小白这回是真不开心了,一扭头,下了逐客令。
我确实是什么都不懂,只能是一脸蒙圈的站起身,打算离开拉面店。
“等等!”
我都一脚迈出拉面店了,小白却又叫住了我。
“怎么……”我有些不耐烦,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小白给堵了回去。
她拿嘴堵的,堵的严严实实,怕我再说话,甚至还用舌头纠缠住了我的舌头。
思绪百转,头脑放空,我明明睁着双眼,却觉得天旋地转,看不清眼前是何物。
小白强吻了我,一个每天在她身边,被她叫大叔的人。
零点零一秒后,我作为男性的荷尔蒙被激发,心脏跳动速度加快,感受着小白的体香和急促的呼吸,我下意识一把搂住了小白,仿佛一位拍摄美景的摄影师,沉醉在其中,只想留住眼前的美好。
可小白这丫头却总是很叛逆,见我起反应了,她一把推开了我,红着脸瞪了我一眼,从我身边小跑出去,消失在了街角之间。
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懂状况,好像做了个梦一般,可真要具体说是什么梦,什么感觉,我还说不上来。
这丫头怕不是真爱上我了吧,那我呢,我爱上她了吗?
也不知为何,一细琢磨我和她之间打底是个什么感觉,我就会莫名难受,觉得自己很可怜。
是因为白志新不同意吗?
好像不是。
那到底因为什么?我怎么偏偏就想不通呢?
算了,在原地想了大概五分多钟,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俩之间是个什么状态,索性就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却不能是现在。
我去柜台扫码结账,老板娘正坐那嗑瓜子呢,刚才我和小白的好戏,她都看在眼里,这会见我过来,笑呵呵的问道:“咋地,老林,你这好几年不长芽的铁树,这回也开花了?”
“瞎扯啥淡呢。”我多扫了三块钱,“给我再拿瓶绿茶,要冰的,我降降温,最近天热,你看看小白,都热的不理智了,下次我躲着点,别再让她给啃了。”
“瞧给你美的!”老板娘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屁股没动,一转身从旁边的冷藏柜里拿出了瓶红茶递给我,“喝什么绿茶,多不吉利,给,喝红茶去!小白这丫头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跟你在一起是便宜你了,你可得珍惜,知道不!”
这都哪跟哪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算我有意珍惜,也肯定有俩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我苦笑了一下,没跟老板娘多说,拿着瓶红茶离开了拉面馆。
那天晚上,小白请假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殡仪馆伺候了一宿之前出车祸死的大哥大姐。
好在,还有铁柱和三楞子看热闹,也不会觉得怕。
在我们仨的日夜赶工下,天亮之前终于把这两位正主恢复原样了。
这俩正主之前碎的太邪乎了,拼回来费了不少力气,还用了很多木板硅胶之类的东西做填充,接下来就是等白班化妆师上班,给这两位画个美美的妆了。
那已经不归我们管了,具体后事如何,也和我们没关系了。
我这一宿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主要还是小白的事,想着我作为大老爷们,让她一个小姑娘给亲了,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问问啥的。
后来我还是没打,因为我怂了。
一个敢和尸体打交道的入殓师,敢和朝华公司挑事的收池人,没敢给小白打电话,说出去,可能得让人笑话死。
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直到我回家,我都没好意思碰手机,就是觉得不敢。
踌躇了好久,我还是放弃了,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床上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易朝一跟我说,她这几天费了点精力去接近蒋方盛,终于在今晚以自己的名义把他约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我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把这事和我那便宜徒弟说了一声,没过十五分钟,邱玉就敲开了我家的门。
开门的是四角裤阿龙,给邱玉吓了一跳,本来这几天响马鞭就被她随身携带着,这一刺激,邱玉抓起响马鞭就要抽阿龙,俩人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客厅里你追我赶了好半天,才被我给拦了下来。
见我顶着鸡冠子头,穿了条跟阿龙同款的四角裤,邱玉脸红了一下,慌张转过了身,小跑进了厨房。
而我这张钛合金老脸也终于挂不住了,一气之下,踹了阿龙一脚,分别回屋穿了件像样的衣服。
我挺佩服邱玉的,这丫头岁数不大,还没中考呢,却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也就是换衣服抽根烟的功夫,她就做好了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实在难得。
更关键的是,她还懂得保养,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甚至连阿龙那口视为亲妈的炒锅,也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舒舒服服的挂在一旁,好像在和阿龙夸邱玉的好。
我挺纳闷,这邱玉家庭条件不错,用大家闺秀形容她也不为过,那她这一身的硬技能是从哪练的呢?
还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家确实是殷实家庭,父亲邱瑞祥这几年和人一块成立了新公司,天天忙上忙下,回家时间少得可怜,只能是偶尔与邱玉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至于母亲赵红丽,就更没机会了,她是别墅区的一位私人保姆,和我们刻板印象中的保姆不同,赵红丽拥有高级管家资格证,工作不累,收入不菲,只是得在雇主家住着,不能经常回来。
夫妻二人常年见不到面,感情多少有些冷淡,邱玉夹在中间,和很多家庭中的孩子一样,经常被父母数落,说如果没有你,我和他早就离了。
这是邱玉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她嘴上不说,心里却难受的很,外加上总是孤身一人,便从小学会了自立。
之前我们在她家餐桌正中央看见的三盆多肉,其实就是邱玉自己养的,她希望自己的家庭也可以像那三盆多肉一样,温馨和谐的生活下去。
甚至有时候,邱玉还会做一桌子好吃的,等着一家三口难得的重聚。
只可惜,他们回家以后,总是累的不行,进屋倒头就睡,根本没机会吃自己女儿做的菜。
邱玉一直觉得,没关系,至少以后还有机会,等爸爸工作没那么忙了,妈妈放假了,就可以在一块好好吃顿饭了。
谁又能想到呢,几天过去,餐桌上那两双没人动过的碗筷,再也不会有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