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晚看到祝素卿离开的背影,听着虞战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整个人愣住了。
她几乎能从虞战歪着脑袋缩着头的状态中看出他对大伯母的恐惧。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大伯母竟然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更没想到虞战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
毕竟上次虞战为难她和大哥时,大伯母言语为她和大哥解难,可是给够了虞战颜面,让她有一种虞战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她忽然有一点点理解,为什么那么知书达理又得体大方的大伯母会选择和虞战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离婚。
要知道,男人真动起手来,女人是吃亏的那一方。
但从虞战这个认错的态度和语气来看,平时没少被揪耳朵,也绝不可能还手。
这一次,大伯母是丝毫不给情面,却也在无形之中化解了她心中的愤怒。
虞沫知看着两人彻底消失在转角处,傻住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大伯父是个怕老婆的。
虞家看上去是大伯父在当家做主,实则是大伯母。
所以她也清楚,要想在虞家一辈子做一个宠儿,就必须让大伯母满意。
所以她一直都在努力。
这么多年了,再也没见过大伯母人前不给大伯父面子,她甚至有时候真的以为,这个家做主的是大伯父了。
所以才希望大伯父以长辈的身份帮她教训一下虞桑晚,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受伤的只有童玫一人。
她看到祝素卿这么护着虞桑晚,看来今晚拿她没办法了。
她只觉得手指疼得要命。
脸色泛白,说话都很虚弱:“快点,我的手指真的断了,快送我去医院。”
虞沫知上前扶着童玫,大步离开。
这一场闹剧,到这里就结束了。
虞桑晚看向江遇白,月光下,他眸色讳莫如深,一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没了刚才的冷意,回眸看她的一瞬间,风华绝代。
她只觉得眸光一烫,连忙收回视线:“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嗯。”
虞桑晚回到房间,沐浴后,躺在床上,翻出手机,找到霍朵儿的微信。
“朵儿,你在家吗?我来南城了,明天我想来看你爸妈,方便吗?”
霍朵儿立刻回了信:“晚晚姐,我爸病了。”
虞桑晚看到这一行字,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
霍氏。
霍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他本来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被病痛折磨了整整半年,现在整个人枯瘦如柴,虚弱极了。
虞靳骁听到虞桑晚的消息,从京都赶回来,就看到霍森变成了这样。
他皱着眉,神色十分凝重。
黄雨菲坐在床边,眼窝深陷,看上去非常憔悴:“靳骁,这些孩子里,老森最喜欢的是你,平时知道你要来,高兴得睡不着觉,现在看到你,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真怕……真怕……”
说到这里,黄雨菲掩面哭了起来。
虞靳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黄阿姨,霍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要保重身子。”
黄雨菲点了点头。
“霍叔这样多久了,怎么之前都没告诉我呢?”虞靳骁问。
“以前是一个月一两次,以为吃药治疗就会没事,他也不想让你们这些孩子担心,现在隔三差五就这样,我真担心,他以后都一直这样了。”
说到这里,黄雨菲更难过了,眼里噙着泪水。
虞靳骁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这时,医生检查完毕,看向虞靳骁,诉说病症:“我看霍老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据霍夫人所说,霍老经常整夜睡不着,食欲不振,没有精神,也缺乏营养,经常卧床又缺乏运动,导致肌肉萎缩、无力、才会给大家一个瘫痪的假象,以我所看,霍老并非顽疾,而是得了一种心理疾病。”
“心理上的疾病?”
黄雨菲一下愣住,这是虞靳骁从京都请来的名医。
她已经带霍森去了好多医院做检查,都让她准备后事了,这还是第一个医生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邓医生见两人都有些惊讶,解释着:“霍夫人,我问诊快四十年了,除了初出茅庐时诊错过一次,之后再没错过,霍夫人如果愿意相信邓某人,就请你回忆一下,霍老是否有未完成的心愿?又或者有遗憾?”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大事小事都可以说说看,只要找到起因,才能针对这个原因对症下药。”
“心愿,遗憾……”黄雨菲仔细回忆着,最终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们夫妻儿女双全,现在孩子们都发展得很好,家庭幸福,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
黄雨菲此刻只觉得心乱如麻。
“我先去开一点药方子,让霍老吃过后能安心入睡。”
“谢谢邓医生。”
医生走后,黄雨菲看着目光呆滞的霍老,一直在想邓医生刚才说的话。
终于让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再看向霍森,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老森是不是因为霍岩家的事而耿耿于怀?
榕城无人知晓,霍森小时候不叫霍森,而叫霍向华。
在他出生时,被霍家请的护工抱错了。
所以,霍森从小在霍家大院长大,直到霍家发现这个乌龙,找回了真正的霍向华。
父亲离开霍家之后,给自己改名为霍森。
当年,真正的霍向华回来之后,霍森的爷爷对霍森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后又找到了亲生父母,给了他亲生父母一笔钱后,将他送了回去。
然而,霍森的亲生父母在他十五岁时,又转手将他卖了出去。
霍森一直想回去看养他长大的母亲,却被拒之门外,直到她老人生病去世,他也没能去上一炷香。
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抱有遗憾。
就在这时,管家走进屋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夫人,是晚晚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