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地藏道人不紧不慢的声音,蚩尤一时间有些犹豫,他缓缓转过身,直面这个端坐灵兽背脊,脸庞甚是和蔼的青年道人,沉思片刻,这才轻轻颔首道:
“如此,便有劳道友……”
“且慢!”
忽在此时,有两声大喝自远处炸响。
闻此声,蚩尤地藏二人同时转过头去,便见有群山之巅,有二人身形起落间便跃至西岐城头之上。
二人身形极为相似,皆人首鹿身,身躯之上布满花纹,头颅之上双角狰狞而古怪,见此来人,蚩尤脸庞露出大喜之色,他快步上前摊开怀抱,朗声大笑道:
“风伯,雨师……尔二人怎来迟如此之久!”
三人相拥,旋即分离,拳头重重捶打各自肩头,看着身穿暗金甲胄,眉宇间有些忧愁的蚩尤,风伯踏前一步,附耳言语道:
“娘娘以因果为代价,这才换来灵教圣人亲传,为吾等出手一次的契机,蚩尤兄弟需三思而行啊。”
“这……竟有此事!”
蚩尤露出惊讶之色,他不禁再度回首,看向那脸庞依旧带着浅浅笑容的青年,感受到蚩尤的目光注视,地藏同样报以轻笑颔首。
“那阐教有十二金仙留守黄河之上,吾之九黎部落精兵无法渡河而去,即便吾等三人联手,如何是其敌手?此番唯有此人出手,召集灵教群仙,方可一战。”
“这……”
风伯雨师对视一眼,皆面露出无奈之色,叹息道:
“倘若九凤愿出手,倘若刑天转醒,区区十二金仙,翻手可灭……如今,唯有将希望寄托于灵教门下也。”
同为大巫,亦有天差之别,那九凤刑天,乃于巫妖之战中,存活而下的至强存在,其实力甚至可匹敌洪荒其余准圣强者,而后世人巫结合而出的大巫,比肩圣人门下大罗弟子,亦有不足,故而,阐教十二金仙联手,且手持灵宝,加之截教众仙,蚩尤三人,还真奈何不得。
言语至此,蚩尤快速转身,大步朝着地藏而去,抱了抱拳,尚未开口,便闻青年抢先开口道:
“道友既已想通,如此贫道便符昭一道,请来一人,此忧可解。”
闻言,蚩尤一愣,他伸手掏了掏耳朵,不确定的反问道:
“一人?”
看着蚩尤滑稽的模样,地藏道人不忍一笑,他缓缓颔首,再度重复道:
“然也,一人足矣。”
“何人也?”
“道友无需追问,来了便知。”
言罢,地藏不再理会依旧有些愣神的蚩尤,他自袖中缓缓取出一根五色翎羽,自法力催动之下,那五色翎羽化作流光冲天而起,遁入虚空不见。
待五色翎羽消散两三个呼吸后,西岐城头之上,虚空蓦然震颤,一身穿九色霞衣,头别翠绿枝桠的青年缓缓自内里踱步而出,继而有无奈的嗓音于地藏道人耳畔响起:
“仅不足两日光阴,师弟便呼唤为兄,想来便因那黄河之上十二金仙乎?”
闻言,地藏道人朗声一笑,他一跃而起,自谛听背脊之上稳稳落地,躬身作揖道:
“还请大师兄见谅,即便手持师尊所赐地书,然,师弟愚钝,如今不过半步踏入大罗之境,终属金仙之列,如何能应对那阐教十二金仙,故而,特请大师兄出手,只需要将此十二人法身打碎,令其短时间无法重聚即可。”
看着那九色霞衣,听着师兄弟二人的侃侃而谈,风伯雨师对视一眼,皆不由捶胸顿足,露出悔恨之色,见此二人神情,蚩尤不由再度一愣,他快步近前,不解道:
“尔等二人,缘何如此神情也?”
闻言,风伯伸出颤抖的手臂,指了指那身穿九色霞衣的青年,颤声问道:
“蚩尤兄弟可知晓此人来历乎?”
蚩尤回首再度打量了孔宣片刻,他摩挲着下巴露出沉思之色,不确定道:
“于幽冥之中与此人或有相逢,确不识得,听其二人言语,应属济世圣人门下,是也不是?”
闻言,雨师轻轻颔首,他无力的倚靠在城头之上,摆了摆手,嗓音悔恨道:
“所言不错,此道人乃济世圣人门下首徒,其名孔宣是也,先后跟随圣人与灵教副教主游历血海,吾却是识得此人……”
此言一出,蚩尤反倒更为疑惑,他挠了挠头,用嗓音发出一个不解的声音,而后大笑道:
“嗯?圣人首徒罢了,尔等二人何至于此也,尔等未曾前来之际,吾便亲率精兵于黄河之上鏖战截教圣人首徒,那道人虽实力强劲,道行深厚,吾不敌,故而落于下风,其却也奈何不得吾……”
听着蚩尤的自吹自擂,风伯雨师二人眼眸沉寂,感受到二人的目光,蚩尤挑了挑眉,反问道:
“尔等二人何故如此眼神,莫不是以为吾在吹嘘不成?”
闻言,风伯摇了摇头,他伸手一指孔宣背影,沉声道:
“非是不信,当日于地府,闲暇无事,吾也曾好奇圣人首徒究竟有何不同,故而出言询问娘娘……”
蚩尤听的心痒难耐,他大手重重拍打在风伯肩头,追问道:
“莫要停顿,吊人胃口,速速道来。”
风伯咧了咧嘴,他伸手揉了揉蚩尤拍打处,呲牙咧嘴道:
“娘娘曾言,惊才绝艳,若非此人化形稍晚,倘若同处一时期,此人或有证道圣人之机,无论跟脚悟性福源,皆为上上等。”
闻言,蚩尤摇了摇头,他大手扶住刀柄,轻笑道:
“跟脚悟性福源一说,向来虚无缥缈,于洪荒之中,太多惊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鲫一般,皆湮灭于光阴长河之中,吾等巫族十二大祖,太一帝俊等辈,哪位非人中之雄?洪荒一等,又有何用,此人即便再过惊艳,比之如何?”
谁知风伯摇头叙述道:
“娘娘有言,丝毫不差。”
雨师不确定的补充道:
“非但不差,或有超出?”
此言一出,蚩尤缓缓松开握住刀柄的大手,他身躯僵硬,仰头望天呢喃道:
“如此说来,若得此人相助……吾岂非与人皇之位错身而过乎?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