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飞到巽四宫岛屿时,却发现李清曜比自己还要早一步。
李清曜盘膝坐在地上,将余下的半枚丹药送到李清道口中,面露愁容,无奈道:“阿道怎么这般不让人省心?这枚灵丹我花了好大代价才从师尊那里得到的,结果在夺皇百炼上,我一口都没吃上,全送到你嘴里了,诶。”
李清瑶红着眼圈,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惹到这位“冷冰冰”的二哥。自夺皇百炼以来,她几乎一直是李清道的累赘,不仅害得李清曜自爆星辰,还导致李清道至今昏迷不醒,内心早已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嗒嗒——”李清瑶听到脚步声,扭头发现了李信的身影,顿时泪水决堤,径直扑到李信怀里,泣不成声道:“呜呜......阿信,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阵法大变......我还以为你已经......阿道哥哥为了保护我......甚至伤及根基,现在又昏死过去了......”
被李清瑶这样抱住,李信顿时浑身僵直,将双臂高高举起,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也想不到李清瑶现在的精神竟然如此不稳定,生硬地学着李清道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我可是要夺魁的,怎么可能在半路就夭折呢?李清镇已经被打败,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阿瑶,现在你还有哭的机会,阿道也还能为你遮风挡雨。今后倘若遇到更危急的情形,如果你实力不足,他肯定还会挡在你面前的......这种情况,你应该也不想再看到了吧?”
李清瑶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轻轻点头,松开了紧抱着的双臂。
从李清瑶口中,李清曜已经得知李信和他们两人结成同盟的事情,却还是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快。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李清瑶会如此深信李信,李清道甚至将自己的法决都传授给了他。
李信蹲在李清道旁边,伸手想要探查一下他的伤势。
“啪——”李清曜却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拨开,漠然道:“离阿道远点,如今‘阵’之秘境和‘势’之秘境皆破,你们的同盟关系已经解除了。你救我出来的人情,之后我自会还你的。”
李信大致也看得出来,李清曜和李清道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今李清道性命垂危之际,同盟关系也随着两大秘境封印的破除而解除,他不让自己靠近也算是人之常情,总比李清镇那般不顾亲情要好得多。
李信倒也没有太过计较,盯着李清曜的眼睛,毫不退让道:“虽然同盟关系已经不再,但是我和阿道他们已经是一道出生入死的朋友了。我也只是关心他的伤势而已,并无怀揣什么阴险手段。”
“阿瑶,接下来你来照看阿道。灵丹的药力下,他应该一会便能醒过来了。”
李清曜将李清道托付给李清瑶后,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李信面前,低沉道:“王族之中,朋友反目可是常有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应该没什么恶意,否则以你的实力和谋划,阿道他们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李清曜眼中星芒大作,狂暴的极道气息朝着李信直压而去,继续道:“不过,多说无益,只要你能在‘劫’之秘境中打败我......我就承认你做阿道的朋友。”
“正好,我也想好好见识一番你的真正实力,那股纯粹的魔道之意......你不会想要藏到百炼之试结束后吧?”
倘若是在夺皇之战时,李信恐怕根本无法反抗这样的极道气息;但是经过百炼之试的淬炼和战斗,他和李清曜直接的差距也在很快地拉近。
无论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夺魁,李信都不会在此刻退却半步,身上爆发出金紫神魔之力,抵御极道压迫,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现在开启‘劫’之秘境,战局会波及到这里,到那三座连接一体的岛屿上吧!”
说罢,李清曜就化作一道青气,朝着连横岛屿飞身而去。李信催动驭雷剑诀,紧随其后。
自李信催动森罗秘法,唤出五条古龙时起,“势”之秘境的封印就已经破除。只要李信心中感念,“劫”之秘境自然显化。
随着卦象移位,秘境的演化并没有前两次那般惊天动地,甚至还保留着残余的几座岛屿。方才还星光璀璨的夜空转瞬间被延绵的阴云遮盖,赤色雷电犹如鲜血般纹络在阴云之中,极为显眼。
“咔嚓——”天幕中央先是出现一口黑色的漩涡,成百上千道空间裂缝被漩涡撕裂开来。漩涡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空间,直到遮盖住半边天幕才停滞下来。
“轰隆隆——”一座足有上百丈宽的青色石碑自漩涡中延展而出,重重砸在连横岛屿的中央,宛如擎天之柱般贯通天地之间。无人知道石碑究竟有多高,它的上端又究竟连接在何处。
青色石碑古朴沧桑,其上刻满了上千种族的文字,犹如鬼画符,包括在洪荒之时就灭绝的种族。其中一枚巨大古字最为显眼,刻录在石碑的正中央,血红无比,凶煞之意喷涌而出。
李信根本就不认识这枚古字,心里却浮现出了它的含义——劫。透过“劫”字,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种族在天灾中破灭,无尽的尸山血海,残肢断臂,能听到绝望的惨叫声,宛如厉鬼般的厉啸。
李信纵使经历过无数次死亡,亲历过帝族之灾,也在这样的景象中心悸不已,心神险些沉沦其中。他强行将魂力集中在眼前,遮蔽视线,这才断开与“劫”字之间的联系。
李清曜显然对此早有准备,见李信脱离出“劫”字幻境中,也没有太过震惊,解释道:“‘劫’之秘境是百道神引秘境中最为神秘的秘境,没有人知晓它的源头,似乎自洪荒以来就长存于此,人族将其收服也只是意外之获。”
“这座石碑名为‘命劫碑’,中央的劫字由各种族的融合之血浇筑而成。据十余代之前的人皇推算,那枚劫字至少沾染着上千种族的真血。秘境未开之时,凡人触之必受灾厄之难,甚至当场暴毙之人也屡见不鲜。”
“上千种族的真血?”
李信瞳孔微缩,顿感毛骨悚然,联想到方才脑海中的幻象......难道铸就这命劫碑之人......将上千种族全部抹杀掉了吗?
李清曜看出了李信心中所想,脸色也有些难看,沉郁道:“嗯......而且不仅如此......按照常理而言,屠戮掉上千种族积累的因果孽障,几乎无人能承受下来。”
“最让人感到胆颤心惊的是......每次开启‘劫’之秘境后,劫字上的血气就会浓郁几分,多出几种种族的真血气息。也就是说,这种屠戮至今都还在持续着......那位幕后黑手如今还没有死......”
“你应该明白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了吧?”
李信心跳极快,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种荒谬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咬牙道:“你是在担心......这种屠戮很有可能在某天降临在人族身上,对吗?”
李清曜默不出声。从身畔青气的波动来看,他的内心也绝对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再次抬头仰望这座石碑时,李信似乎看到石碑之后,有一个看不清真容的恶鬼,将某一族屠戮殆尽后,狞笑着将屠戮种族的真血勾画在命劫碑上,仿佛在向世人炫耀着自己的恶行。那枚血淋淋的劫字就是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