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宫内宫外俱是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大选之时,慈宁宫却传出太后娘娘病重的消息。虽然太后娘娘一年之内半数都称病不出,但她每每出现却精神矍铄,不见病色。
所以现在闵执宜听小林子的消息说,太后娘娘也就是在这一两个月的事,还真没有实感。
这可是上一届后宫最后的胜利者,养子登基,亲子封王,即使现在多有不顺,闵执宜也没有觉得她会如此轻易的被打倒,也许正在慈宁宫中韬光养晦,以求卷土重来。
而现在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后宫众人头上的太后娘娘竟然也要死了......
就在闵执宜还因为这个消息回不过神时,玛瑙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那今年的大选定是不会再办了!”
小林子便快嘴接道:“今年不办,只要皇上愿意,明年也是可以的。”
玛瑙不轻不淡的横了小林子一眼,小林子这才反应过来,见闵执宜的脸色还好,便讨好的向玛瑙笑了笑。
云儿倒是要靠谱些,“大选不大选的就是之后的事了,只是,若太后娘娘真的......咱们宫中的衣料布匹都得先备好,衣裳现在也要做起来了,不然到时候宫中上下都赶着要,内务府怕是一时来不及。”
闵执宜点了点头,同意了云儿的看法,“便悄悄准备着吧,只是别叫人发现了。”
且不说永寿宫中,为了太后之事如何忙碌,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倒是一片的静谧有序。
此时,太后正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身边的雪竹嬷嬷正端着汤药苦苦劝道:“娘娘哪能不吃药啊?您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小世子现在还指望着您呢!”
太后盯着雪竹嬷嬷一字一句的道:“正是因为宝儿还指望着哀家,也只能指望哀家了!哀家才不能吃这药,你应该明白......”
“娘娘如何就能肯定皇后娘娘所说的千真万确?若是她有意欺瞒,挑拨离间,娘娘这样做,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雪竹忍不住悲切的道。
身边人都如此伤心,太后自然也不好受,却还是无情的打破了雪竹的期望,“正是因为哀家知道哀家的好侄儿是怎样的人,所以皇后说的一定是真的。可叹,哀家还觉得骨肉亲情自是不同的,却忘了亲情血缘哪里比的上权势滔天。”
“娘娘......”雪竹只哀伤的叫了声太后,却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因为她也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说的再多,不过是在太后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而太后似是倦了,只留了句,“待他们到了,再叫哀家......”便转过头去,不再言语了。
而他们便是指李氏当家人,太后族内子侄,内阁大学士李琛,和他的妻子魏氏。外男本不应该进出后宫之中,可太后已经病体难支,希望临走前能最后见一面娘家人,皇上自然不会不同意。
魏氏本想先开口寒暄几句,太后却道:“终于肯来见哀家了,哀家还以为死都见不着人呢!“
这话说的剑拔弩张,“娘娘说的哪里话,大人一向政务繁......“魏氏打着圆场,想要缓和一二。
太后不等她说完,便道:“你出去吧,哀家与自家侄儿来说说话。“进来后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李大学士便对魏氏点了点头,于是魏氏和雪竹便一齐行礼退下了。
等了又等,李琛倒是沉的住气,太后不言语,他便也不开口,最后还是太后先开了口,她有求于人,自然不能稳坐钓鱼台,“哀家几次三番派人去请,你却从不来哀家这慈宁宫,这宫中可是有洪水猛兽会吃了你去?“
面对太后的严加指责,李琛并不慌乱,“娘娘见谅,外男本不应出入后宫之中,且琛自知不能完成娘娘的期望,自然无颜面见娘娘。“
“说的如此好听,是不能完成,还是不想完成,你打量着哀家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吗?“太后冷了面孔,自有一番上位者的威严。
李琛只做不知,“娘娘此言何意?“
脱穷匕现,太后单刀直入,再不许李琛装傻,“哀家也不与你绕圈子,寿王谋逆,可是你为首告?“
这时李琛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了,不过却是微乎其微,他只顿了顿,便一脸平静的承认了,“确是微臣所为。“
可李琛说完这一句后便不再开口,太后只能接着说,“踩着自己兄弟的骨头爬上去,李大学士好手段啊!可你怎么不想想,一个为了权势不惜出卖自己亲人的人,皇上又敢不敢托付信任呢?“
李琛明白,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说清楚,太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便道:“娘娘,不用再说了。微臣既然如此做,必定是想过后果,也愿意一力承担。娘娘指责微臣卖亲求荣,可还有个词叫大义灭亲。圣上乃是遵了先帝遗旨,在百官见证之下,登临帝位。寿王倒施逆行,谋反叛逆,微臣作为人臣,矢忠不二,铲除叛党,本是分内之责。“
说罢,走上前去,跪在太后床边,轻声说道,“作为人子,娘娘可知,寿王何时起兵,何时集结,何时攻城,皇上都了如指掌,城内禁军早已等候在侧,就等着寿王殿下起兵谋反,好来个瓮中捉鳖......“
太后此时,浑身的血液刹时凉透了,“不会的,不可能的,康儿连哀家都没有说,皇上是如何知道的......不可能......“
李琛见太后喃喃自语,一副深受打击,却不愿相信的模样,便道:“娘娘,皇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权无势,仰人鼻息,只能依仗娘娘,乔阁老和于将军做靠山的皇子了!且寿王起事并不严密,微臣都能有所察觉,娘娘以为皇上不会知道吗?不过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罢了......“
太后这才惊觉,原来寿王未能成事,并非气运不佳,或是小人作祟,不过是别人织了张网,他们母子便一心一意的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