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于明环母女的哀戚氛围,于府另一对母女之间的氛围可就要欢乐许多。于明瑗正在向于夫人撒娇,“娘,你就答应我吧,你一向最疼我了。女儿就这一个心愿,娘,你就答应吧,好不好?”边说还边把整个人都挂在于夫人的胳膊上左右摇晃。
于明瑗一向是于夫人的心头肉,她现在的态度又这么软,于夫人自然也不会向她发脾气,便好声好气的劝道:“你没听皇后娘娘说吗?再开选秀可要三年之后了,你那时可都快十九了,还不嫁人,可不就蹉跎了年华。”
于明瑗对此,自然不同意,“娘,嫁给其他平庸之人,和嫁给皇上怎能相提并论?”
于夫人还想再劝,“可你大姐......”
于明瑗便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娘,你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讲大姐已经是皇后了,我进宫只能得个低位,可太子的生母和普通的嫔妃能一样吗?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女儿也能捞个皇后当当,您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岳母,再也不用看祖母和大姐姐的脸色了!”
“你这孩子净会瞎想,哪有那么容易?“于夫人嘴上虽是这样说,可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显然也被于明瑗说的心花怒放。
“娘,我也没有说错啊。下次选秀本就是为了给家里生个皇子,祖母一定会盯着大姐行事的,到时候她就是不愿意,为了不失了娘家的依靠,也不得不做的。女儿的身子一直由娘细心调养,到时候何愁生不下个皇子!“说罢,便松开于夫人的手,拦腰抱着于夫人撒娇道:“只是若到时候于明环这个小贱婢也一同入选了,大姐可不一定会选女儿的。“
于夫人一直担心于明瑗城府不够深,心机不够重,才不愿意将她送入宫中。只是现在也被她口中的锦绣前程说的有些动心了,只是一直还有些犹豫......
于夫人的表现,于明瑗自然一清二楚,见快要成功了,便再加了把火,“我知道娘一直担心我,才不让我进宫的,可还有三年,娘好好教导一番,再加上我身边还有秋池她们,难道还不行吗?“
“让我再好好想想......“于夫人虽然有些心动,但还需仔细思量一番。
“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明瑗松开了于夫人,见好话说尽了,便有些不耐,“娘......“余光却瞥见于夫人身边的朱嬷嬷正对着她微微的摇头,便不再继续,只闷闷不乐的说了句,“那娘好好想想吧,我先告退了。“
等于明瑗走后,于夫人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朱嬷嬷便上前来给于夫人捏肩,“夫人一天到晚,既要管着少爷小姐们,又要忙着府里的大事小事着实是辛苦了。等过几年,少爷们娶了亲,小姐出了阁,也就能少操些心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哪有那么容易啊!“于夫人拍了拍朱嬷嬷的手,示意她先停下,“瑗瑗虽然说的一套一套的,但你跟我合计合计,这事能不能成?“
朱嬷嬷便凑近一些,在于夫人身边耳语道:“夫人以前可是有过这个打算的啊!“
说到这个,于夫人就想叹气,“这不是瞧着瑗瑗这孩子太毛躁了,怕把人送进宫中,反而害了她吗?“
“那依奴婢看来,这事的关键啊,得看小姐能否改改性子!想来经的事多了,也是能变得沉稳的。只是,恕奴婢僭越,若是不打算送小姐进宫,便得把小姐的想法给扭过来,不然小姐哪愿意安安心心嫁人!“
于夫人知道朱嬷嬷说的对,且若是要打算嫁人,现在便得相看起来,不然过个一两年,同龄合适的男子便大多成亲生子了,那可真就是耽误了。想到这里,于夫人不由的又重重叹了口气......
而此时,宫中的太后娘娘又拖了半个月,已然是油尽灯枯,便着人请了萧文渊来慈宁宫。等萧文渊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行过礼,两母子间却是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太后先开了口,“哀家都快死了,皇上还是如此的'孝顺'。“
萧文渊听闻此言,脸色都未曾有一丝改变,恭敬如常,“母后何出此言?“
“你的生母不过一卑微宫人,侥幸有孕,才生下了你。先帝后妃如云,子嗣众多,哀家是看重你心有大志,能屈能伸,才向先帝请求收养了你。彼时你已知事,有多少人在哀家耳边劝哀家,抱来的孩子养不熟,何况你还知道自己的生母。
可哀家照样收养了你,为你延请......名师志士,聘娶名门闺秀,让李家站在你的身后,成为......你的势力。可你羽翼既丰,便诱着......诱康儿犯下如此大错,这便是你对哀家的报答吗?“
太后身体虚弱,说到激动之时,便气喘吁吁,难以为继。萧文渊上前几步,拍了拍太后的脊背,为太后顺气,两母子间像是从未有过龌龊一般。
太后缓了过来,便继续说道:“哀家知道......康儿不如你,他心思不如你深沉,手段不如你凌厉,就是在忍这一字上,也远不如你,所以......先帝最终才选了你,可惜哀家现在才想明白......“说到这里,太后悲从心来,也忍不住落泪。
等太后断断续续的说完,才开口道:“母后觉得是朕诱着康弟走上歧途,岂不知,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的难道不是您自己吗?您不过是在怪朕心怀不轨,可平日里的罚是您让免的,而平日里的赏也是您让给的,朕可有说过一字?
母后养育朕,扶持朕是真,可母后为了得到父皇的恩宠,为了巩固的地位却也是真,宫中哪有十足的真心实意?朕自是感激您的,可母后自从有了自己的骨肉,便对朕再难有半分真心了。您是觉得这皇位,朕坐得,康弟又如何坐不得呢?那现在,他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也是成王败寇,不能有怨言!“
太后无话可说,萧文渊自然也不久留,只是在待出门之际,转头说道:“若是母后担心世子的安危,那大可不必,只要他日后安分守己......毕竟,朕包容他父亲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