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觉得她快要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计划的好好的事情最后变成了这样。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抬到了牛木朋旁的茅草屋里,鼻尖是萦绕不散的浓重酸臭味,而她在知青院的行李被翻的乱七八糟,就那么随便的扔在泥地上。
她管不了那么多,她想离开牛木朋,可不管走到哪,都是大家的指指点点,最后还是个心好的大婶告诉她,说她全身光溜的样子被全村的壮劳力都看了个遍。
特别是付建国,不仅看了还摸了,她现在成了人人口中的破鞋,让她没事别出来,免得被人惦记。
村里心思正的男人们,只觉得刘筱心思恶毒,心胸狭隘,长的再好都接近不得,而村里心思龌龊的男人,则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占了便宜不让人发现,毕竟现在抓流氓罪可是抓的严。
刘筱在村里的生存现状堪忧,除了在牛木朋照顾牛,她哪都不敢去。
不过这些事情都被最近的大喜事给盖了过去。
村长家的老大难要成家了,女方就是村里去年来的小寡妇。
因为是村长家办喜事,村里人都是很给面子的,有钱的就出钱,有力的就出力。
因为时嫣不想挪地方,赵泽干脆在旁边加建了三间屋子,然后在两间院子中间的院墙上开了个门。
以前时嫣的小院就是他们家的小花园,用来吃饭接待客人,而新建的院子就是后院,不让外人随意进出。
整个院子用的全是青砖大瓦,这样的院子,可是整个村里的头一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
今天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赵泽今天特地梳了油头,穿了件中山装,走路昂首阔步衣摆飘飘,还很有那么点文化人的样。
只是他此刻笑得实在太过喜庆,手上还拿着束花束,就显得不伦不类的,增加了股傻气。
“媳妇儿,我来看你了。”
时嫣一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因为她没有娘家人,刘婶子特地请的村里的全福老人给时嫣开脸梳头。
然后就是赵泽这个二楞子,带着一帮兄弟上门抢人,然后两人上了赵泽新买的自行车,围着村子撒了一圈的喜糖,才将人送进了新房。
“你不在外面招呼客人,跑进来干什么?”
对于刚把她送进新房,离开没有半刻就又回来的赵泽,时嫣有些无奈。
“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外面有爹娘在陪着,我媳妇儿才需要我陪。”
说着话,赵泽又往时嫣身边凑了凑,忍不住就在时嫣脸上香了一口。
然后一口一口又一口。
赵泽这是亲上了瘾,哪里还记得外面那些个等着给他灌酒的乡亲们。
但是赵泽不记得,他的那些个好兄弟可没忘。
紧闭的窗外明显的印出了好几个人影,接着就是有些刻意的大声谈话…
小弟甲:“你说咱泽哥到哪去了?”
小弟乙:“不知道!”
小弟丙:“不会是钻到新房里陪嫂子去了吧!”
小弟乙:“不是吧,那里面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小弟丙:“你想听到什么动静?”
小弟甲:“哈哈哈哈,能是什么声音啊?我可还记得前两年和泽哥一块下水捞鱼,那地儿,啧啧啧……本钱大的很!哈哈哈哈……”
小弟丙:“那咱小嫂子可有福了,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几个小弟说的带劲,赵泽和时嫣两人都是听得满脸通红,臊的不得了。
赵泽小心翼翼的先看了看自家媳妇儿的表情,确定没有生气,立马一股脑站了起来,大力将窗户推开,一下把窗户底下来不及躲的某小弟给撞翻在地。
“你们一个个的嘴巴怎么这么能巴巴,你嫂子有没有福关你们啥事。”
“平时下河摸鱼的时候没见你们怎么出力,感情你们全去关注你们二大爷去了。”
“是不是自己没有羡慕嫉妒我,这玩意儿可羡慕不来,天生的,你们想要,这辈子吃斋念佛,祈祷下辈子多点本钱!”
赵泽对着外面好一顿乱吼,吓得几个起哄的小弟立马逃了。
而赵泽觉得反正这会儿估计大伙都知道自己馋媳妇儿了,还含蓄什么,上炕就办事!
时嫣也是没想到赵泽这个连偷亲自己都自扇巴掌的人,这成了亲就变得这么孟浪。
两人硬是折腾了大下午,时嫣干脆直接晕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赵泽就被发配到隔壁屋子独睡了。
但两人新婚这事并没有完,时嫣为了不待在家里和赵泽大眼瞪小眼,特意去隔壁找了刘翠苗,一块去加入加入村里做媳妇儿的小团体。
刘翠苗一看到时嫣就是一脸心疼的上下打量:
“小莲啊,赵泽那小子混不吝的不知轻重让你受苦了,你身体还好吧,今天要不就在家休息,有什么想吃的,你和娘说,娘给你做!”
“娘,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呆在家里闷,想出去转转,娘带着我一块去好不好~”
时嫣挽着刘翠苗的胳膊摇了又摇,声音软着撒娇。
她这副故意卖乖讨巧的样,不仅刘翠苗看的欢喜的很,更是让舍不得媳妇儿跟来的赵泽看红了眼。
“好好好,娘这就带你去,我们这就走。”
刘翠苗和时嫣手腕着手往村里走,而两人身后50米,远远的跟着赵泽,三人在村里转了个遍,凡是碰到的人,都会和她们聊两句。
只是,一开始大家都是满脸笑意的道喜,但说到后面,大家都会不约而同或隐晦或大胆的询问赵泽那传文是不是真的。
这让时嫣十分后悔今天出来,三个人出来,凭什么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受伤。
她看赵泽乐得很,现在都是夫妻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不好,也不能让赵泽好。
接下来几天时嫣出门也不找刘翠苗了,自己满村的跑,甚至还跟着一块下地干活。
一开始大家经常在村里见到时嫣还不觉得,时间久了就悟出问题了。
不是说赵泽本钱大吗?怎这新媳妇儿刚进门,新婚燕尔的,怎么一天天跟没事人上窜下跳的,难道赵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时嫣每天回家看着赵泽每次出门回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终于舒坦了,也不出门折腾,而赵泽终于可以在新房里睡一个整觉了。
…………
日子就这么过着,时嫣没有什么大志气,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着小日子也挺不错的。
村里接下来这几年也没什么大事,可能最大的事就是牛木朋里的那位最后尽然真嫁给了付建国,还给人家生了一儿一女。
接着高考恢复,在村子里并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就连范俊杰家也在早两年恢复原职了,他也被家里接回了城。
时嫣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十年,她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机渐渐流失,终于在离开前对着床边白发苍苍的老头最后一次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老家伙,我这都快死了,你告诉我吧,我俩处对象时你给我的那枚戒指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每次我提起,娘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赵泽虽然已经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但因为有个性子慵懒喜好享受的娇媳妇儿,所以为了给媳妇儿好的生活,他一直是敢想敢做。
开放前偷偷做生意,开放后:建厂,开公司,做贸易,做投资……
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他早在40年前就成了一名成功的商人,褪去了一声的痞气。
可这会儿就因为她媳妇儿的一句话,他忍不住就笑了,那股子痞气依旧,却少了锐力,多了分温柔。
“怎么还惦记着戒指的事!”
赵泽有些无奈,看病床上的小老太太听了自己的话,就要和他急,他连忙服软。
“好好好,我告诉你,当年我不是没告诉你我怎么藏戒指的吗?”
“那天,来搜家的人来的太突然,我干脆一口气将戒指给吞了,等人走了,我爹给我灌了泻药,我在茅厕蹲了一下午,才把戒指拉出来。”
“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赵泽忍不住笑了笑,看自家媳妇儿瞪圆了眼看着自己,连忙伸手给人顺了顺气。
“别气别气,我给你之后,你不是也没戴过吗?”
时嫣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只觉松了口气,整个人的意识渐渐开始飘散,最后就归于无。
如果这时候她还能用异能探查探查病房内的场景,就会看到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老人已经泪流满面。
直到他握住躺在床上老太太的手,看到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俗气的金戒指,才终于是又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