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这一哭,倒是让在场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显然谁都不想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平日里看看笑话也就罢了,她们可不想惹事。
簪子碎成两段的那一刻,张芊月心里也有些慌了。若是让父亲大人知道她在外惹了事,那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眼下人这么多,她总不可能放下身段去求苏沫别跟自己计较吧。
因此张芊月只能梗着脖子,嘴硬到底。
她道,“你说这些吓唬谁呢,不就是一根簪子嘛……”
“我就知道张姐姐不是个泼皮耍赖之人。”
苏沫拿着簪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慢慢站起,继续道,“既然张姐姐愿意赔偿,那我也不好推脱,在此晚吟就先谢过张姐姐了。”
一听赔偿二字,张芊月不由有些慌了。
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你、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赔偿?”
“张姐姐这意思是不打算赔了?”苏沫眼角一红,豆大的泪珠直直往下坠着,“这可是祖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见众人的视线一瞬间通通聚集在自己身上,张芊月面皮不由一红。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没说不赔。”
“那就好。”苏沫起身,将手里的那支断了的玉簪放在张芊月手中,“我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既然张姐姐已经决定赔付,那么这支簪子就归你了。具体的数额我得问过娘亲之后才知,到时我会让仆人将清单送去张府的。”
张芊月脸色煞白,苏沫这是要动真格的啊。她看着手里断裂的簪子,心里忍不住开始打鼓。
这簪子……得多少钱啊。
苏沫装模作样的抹了下眼角残余的泪滴,随即拉着沈词安的手就往亭外走。
沈词安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沫身后,待到出了亭子之后,他回头望了眼呆站在人群之中的张芊月,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
苏沫拉着沈词安走了好长一段路,等到完全瞧不见那些人的踪影时才停下。
见沈词安低垂着眉眼,苏沫便知他在想什么。
自卑对于沈词安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讨厌别人议论他的出身,尤其是在掌权之后,凡是在背后议论过他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沫抬手摸了摸沈词安的头,笑道,“不是所有人嘴巴里吐出来的都是人话,所以我们也不是什么话都要听的,知道嘛。”
眼前人在开导自己,这一点沈词安自然听得出来。
他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模样既易碎又坚强。
“抱歉……又给你添了麻烦。”他垂着眼角,自责道,“若我的出身能再好些,可能就不会让你丢脸了……”
“我并没有觉得丢脸,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又何必困顿于此呢?一个人的出身并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即使身份真有高低之分,但决不会有贵贱。”
沈词安慢慢抬眸,面对苏沫的话语他心中没有一丝触动。
身份只有高低,没有贵贱。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无一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压根就不懂得人世间的苦难。
世间之事,远不是一句漂亮话就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