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楚留香的,是一名女子。
只是并非是此女子的武功与楚留香相当,而是楚留香一直躲避,并未出手。眼看她的剑招愈发凌厉,瞅准机会,以一身绝顶轻功欺身而上的楚留香,避过她的剑锋,曲指一弹,荡开她的长剑,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其制住。
“一个女孩子手上不该沾有血腥。”将其制住,楚留香微笑道。
他此刻已恢复了本来面貌,虽还是不帅,却是多了分潇洒,比先前的憨傻伙计,强出不少。
被他制住的宫南燕不屑道:“你杀了这么多人,还要我好好说话,未免也太猖狂了。”
楚留香微微一怔,不解道:“我杀人,你有证据吗?”
“很简单,我就是神水宫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死于天一神水。”面对楚留香的神色,宫南燕丝毫不为所动,冷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楚留香反而迷糊了,既然这些人死在天一神水之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况此女还自称是神水宫的人,就更令他费解。
“所以呢?”楚留香问道。
宫南燕看着他道:“神水宫地处偏僻,从来都是有进无出,能进去偷天一神水的人,除了天下第一盗帅楚留香之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被人冤枉,还是杀人之事,楚留香的神色也未有多大改变。脸上不仅看不到害怕,反倒是觉得有趣多一些。
他这样的人,哪怕生的不是太过好看,但只凭这份性格,亦足够吸引人了。
宫南燕沉声道:“你承认了?”
楚留香摇头笑道:“我没做过,如何承认?”
他不肯承认,宫南燕不屑道:“不管此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已经置身其中,再也脱不了身了。我限你三个月之内将此事查清楚,给神水宫一个交代。”
“你好像也为吃定我了?”楚留香皱眉道:“可你我眼下的情况,分明是我占了上风。”
宫南燕冷笑一声,道:“你占了上风又如何,就算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也可以拿你身边的人开刀。”
“如此说来,除了查清此事,我岂不是没得选了?”楚留香叹道。
他显然不是一个容易受人威胁的人,只是在札木合等人死后,他就已对幕后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原本以为神水宫牵涉其中,此刻听了宫南燕的话,此事应当与神水宫无关,那人是盗了天一神水,利用天一神水来杀人。
但就像宫南燕说的,天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从神水宫里,将天一神水盗出来?
越想越对这幕后之人感兴趣的楚留香,哪里需要宫南燕威胁,她即便一句话不说,楚留香也会管这闲事。
不过受人威胁,还是令潇洒行事的楚留香皱了皱眉。
“楚兄不必担心,若不想受此威胁,可让身边亲近之人,住进云来客栈。我向楚兄保证,即便是神水宫主亲至,也无人能伤他们分毫。”
就在楚留香犹豫的时候,一道声音,自二楼响起。一个丰神俊逸的身影,长身而立,单手抚在栏杆上,说不出的风流写意。
“想不到些许小事,竟然惊动了陈兄。”看到陈乐,楚留香放开了宫南燕,冲陈乐拱拱手道。
他忽然放开宫南燕,让陈乐觉得有些好笑,对他这怜香惜玉的脾性,真是无比赞叹。
陈乐说道:“一夜之间死了三大高手,本着对客人负责的态度,客栈加强防卫,是理所应当的事。她溜进客栈时,我身边的侍女已经汇报于我,只是我没想到,她是来找楚兄的。”
望着这个和楚留香侃侃而谈的俊逸年轻人,宫南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先前的冰冷之色,她怒道:“你敢对神水宫不敬?”
陈乐却似连和她说话的心思都欠奉,淡淡道:“楚兄既然不与你追究,云来客栈打开门做生意,你大可离去。只是你若再敢来客栈捣乱,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见宫南燕一脸怒容,陈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说道:“若是觉得你身上的天一神水可以杀我,你大可试试。”
剧里对天一神水的设定,还是挺迷的,说是毒药,对敌时却可以当成炸药来用,威力还大的惊人。人服了又只会毒发身亡,半点不见会爆炸的痕迹。
被他点破身上最大的倚仗,就是那一小瓶天一神水,宫南燕的脸色微变。但经年在神水宫形成的惯性思维,让她不信世上还有不怕天一神水的人。
只是她一个楚留香,也不是她能应付,眼下又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她权衡再三,冷哼一声,盯着楚留香道:“楚留香,话我已经同你说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切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一句说完,她就闪身离开。
“楚兄当真就这么让她走了?”陈乐笑了笑。
楚留香叹了口气,并未多言,反而朝陈乐问道:“陈兄昨日就说,会有新的新的线索出现,难道一早便料定会有此事?”
他的眼神看似毫无威力,但陈乐却十分清楚,自己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怕也很难瞒过他的眼睛。
“楚兄当我能掐会算不成?”陈乐笑道:“那三具尸体楚兄也看了,难道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楚留香“诧异”道:“何出此言?”
见他还不愿说真话,陈乐也不介意,笑道:“札木合三人,若是真的和神水宫有仇,以神水宫的威名,既然敢用天一神水杀人,自然不屑再做掩耳盗铃的手段,在左又铮的身体上,留下朱砂掌印,企图引起七星帮和朱砂帮之间的战争。”
楚留香没有说话。
“那人既然处心积虑的杀人,目的绝不会简单,一定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我说会有新的线索,便是因为这个。”陈乐解释道。
“如今天一神水的线索可说是断了,陈兄又打算从何查起?”他这么说,自然是认同了陈乐先前的判断。认为是有一双幕后黑手,在推动此事。
陈乐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楚兄,此人连天一神水都可以偷的到,费尽心思弄出这般局面,所图必定不小。你想弄清真相,势必就会破坏他的计划,他头一个要对付的,兴许就是你。”
“陈兄不也如此想?”楚留香微笑道。
闻言,陈乐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楚兄不同,说到底,我是个生意人。虽有好奇心,但亏本买卖不做,亦懂得适可而止,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怕楚兄却是会为了真相,不管不顾。”
谷</span>楚留香皱了皱眉,问道:“陈兄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都说了。”陈乐摆摆手道。
“那你这是…害怕?”楚留香想了一下,说了一个不太准确的词。
陈乐道:“这天下当然有令我害怕的事,如让我魂牵梦萦的女子,却偏偏不喜欢我。只是一个躲在背后,藏头露尾,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人,还不至于让我害怕。无非是值不值当而已。”
“哈哈哈。”
楚留香哈哈大笑,说道:“可惜我没有丰厚身家,否则真到了那一刻,一定会倾尽家财,让陈兄觉得,这买卖值当起来。”
说实在的,他的笑声,对陈乐没什么感染力。只是陈乐出现,本就是为了和他“相谈甚欢”的,眼前的局面,陈乐还算满意。
“楚兄,既然暂无头绪,不如边喝边聊?”
喝酒这种事,楚留香自是不会拒绝,他欣然道:“陈兄有此雅兴,再好不过了。”
古大师的小说里,正派可能是反派,反派可是能正派,毫无根据的反转,让人眼花缭乱。但往往和猪脚喝酒的,都是好人。
因此陈乐才有兴趣和楚留香喝顿酒。
女儿红。
酒是给东家喝,老万特意上了未掺水的,陈乐和楚留香相对而坐,从天明喝到天黑,俱都看不出有醉酒的迹象。
两人都是健谈之人,期间天南海北,畅聊不停。
“楚兄好酒量。”
楚留香摇头道:“陈兄太谦虚了,不管如何,有这一顿酒,这趟姑苏之行,亦可算不虚此行。”
陈乐不是酒鬼,和楚留香这种,动辄碰到知己,就要把客栈酒水喝个干净,又或者喝上三天三夜的人,有很大的区别。
在鱼尺素和妩媚一左一右坐到自己身边后,陈乐就借口道:“楚兄,能管我的人来了,今日看来无法尽兴了。待此事水落石出,我再同楚兄好好喝一顿。”
鱼尺素和妩媚俱都生的美艳,又各具风格,鱼尺素好似一朵得了精心浇灌的玫瑰,妖冶动人的同时,却又带着刺,令人生痒生畏。
新妇妩媚则像…
楚留香收回了目光,名花有主,他总不好一直盯着去看,意识到不妥的他,莞尔一笑。“朱砂帮离此地最近,我打算先从西门千查起。”
听他说起正事,陈乐皱眉道:“札木合三人,到了云来客栈,就以一副残画,引诱别有用心的人上钩。可惜尺素的好奇心太强,让他们误以为尺素就是他们想找的人。”
这一点,楚留香也是清楚的,他当初还站了出来,想替鱼尺素挡他们三掌。回头想来,楚留香难免有点唏嘘。
“你怀疑此事和那幅有关?”
陈乐点头道:“总该有些关联才是。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有人想对那画中的女子不利,他们是为了救她而来。”
“能让三大高手齐出,一心想要营救的女子,还真是让人好奇。”
他的话音一落,鱼尺素就忍不住酸道:“是啊,那三人还说,尺素的蒲柳之姿,与画中女子相比,不值一提呢。”
“他们一定是胡说的,怎会有人比姐姐还好看,陈大哥,你说对不对?”
楚留香原本还有羡慕陈乐,他虽然也招女孩子喜欢,但陈乐身边的两个出色女子,相处如此融洽,还是很让他佩服的。
但此刻听了鱼尺素和妩媚的话,楚留香笑道:“西门千来此,一定会对帮中手下提及,或许能查到一二。陈兄,暂且告辞。”
“告辞。”靓仔乐是什么人,打眼看到他眼底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种程度的争风吃醋,对靓仔乐而言只是小场面,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等楚留香走后,陈乐伸出双手,探向左右,分别揽在鱼尺素和妩媚的纤腰上。“那画上的女子,怕不是已年过四旬,你们何必吃她的醋?”
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被他的手沾上,鱼尺素心头就一阵悸动。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靠进他怀里,嗔道:“还不是你说对她好奇,不然人家才懒得管她是谁呢。”
“好奇而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鱼尺素在他怀里蹭了蹭,腻声道:“我喜欢上你,也是从好奇开始的。”
她的话,陈乐无从分辨真假,因为就陈乐来看,她喜欢上他,分明是从他霸王硬上弓开始的。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在她的隆臀上拍了一记,陈乐笑道:“那就不好奇了。楚留香去调查西门千,我们就守株待兔好了。”
“守株待兔?”妩媚好奇道。
陈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哪怕在房中,叠罗汉般的招式都使过了,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陈乐亲吻,妩媚还是有些羞涩,脸若涂丹。
他们亲密的时候,聚风楼来了一群行色匆匆的客人。
这些人既不吃饭,也不住店,没有理会迎上来招呼的店小二,径直朝柜台走了过去。
“掌柜的,可听过七星夺魂左又铮这个人吗?”这一行五人,行至酒楼柜台前,当中领头之人,开口朝正在打算盘算账的掌柜问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反之,江湖上就有形形色色的人。偌大的江湖,哪怕是终日在江湖行人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江湖上所有的事。
于是就有了专门替人打听消息的人。
这聚风楼除了是间酒楼,提供食宿,酒楼的掌柜,还有着“包打听”的名头。这一行人,显然就是来打听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