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和神秀,应该是同一座寺庙里的师兄弟。
也可以更准确的说。
二十余万年前的腐朽和神秀,其实是师兄和师弟的关系。
……
神秀证道帝尊之前,一直都以神秀为名。
祂生于盛唐时代,李姓,少习经史,博学多闻。
神秀自幼聪慧,颇具慧根佛性,性子豁达沉稳,温润随和。
祂修的也是正统佛经,根基深厚,悟性超俗。
至于修行的资质……
能道佛双修,且一路修行到超脱大帝的境界,想必就不用多费口舌渲染了。
谦虚而不夸张的说。
神农帝子和轩辕帝子,在修行资质这一方面,并没有给神秀帝尊提鞋的资格。
在神秀年轻的那个时代,并没有腐朽的名字和踪影。
而且更夸张的是,神秀并非一枝独秀。
祂还有一个师弟,出身路子野,但许多时候却比神秀更加耀眼夺目。
慧能。
这是腐朽出世之前,用过的法号。
慧能的身世要比神秀凄惨贫苦的多。
据古籍记载
慧能三岁丧父,稍长大一些年岁,就靠卖柴来赡养母辛苦度日。
后来拜入佛门,慧能展现出超脱世人的悟性和慧根。
他没有那么多的道经佛典的积累,修行参悟的路子又歪又野,但偏偏在某些时候比神秀还要高出一头。
最经典的一段故事,就是神秀与慧能作偈论经。
(作诗论佛经,四句为一偈。)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释义为:
修身如同菩提树,心境要像明亮的镜子。
时时不断地将心镜掸拂擦拭,不让它被尘垢污染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而惠能作的偈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释义为:
菩提是本我的智慧,
明镜是你我的清静心。
如果本来清静,哪里会染上什么尘埃?
这场做偈之争看上去是慧能更胜一筹,更受寺庙赏识赞许。
但或许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场作偈反而为慧能引来了不必要的祸端。
彼时的佛教寺院内,争夺宗祖地位的竞争异常激烈。
惠能是一个外来的野路子,也自然多次被排挤,甚至遇险。
最后藏迹于猎人群伍之中,隐居了十五年之久。
也是因此,同一对师兄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神秀出身氏族,更有传言祂和盛唐皇室之间有着隐秘的关系。
毕竟神秀姓李,后来和老唐帝的关系更是至交老友。
世人对这位道佛帝尊有所揣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秀入庙堂,慧能归山野。
而后的很多年,在远离长安的世外之地,总会有一个布衣草鞋的老僧人,行走于旷野之中,游离在星空之下。
布道讲法,诵经修行。
渐渐的,慧能不只是一个纯粹的佛家僧。
修道修佛,修蛊修心,集百家之长为一身,他走出了一条超脱世外独一无二的修行之路。
当然,
以上这些故事……都是顾白水自己脑补的。
他只活了半甲子的时间,还是个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二十余万年前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的。
古籍上对慧能后来的描,其实只有寥寥几句:
「远离人烟市井,广布道佛之法。长安唐帝传唤,皆以老病相辞,不奉诏。」
「而后病逝,了无音讯。」
通俗的讲。
慧能再也没有回到长安,病死或者说是“失踪”了。
这位能与神秀帝尊并提的慧能大师,就这样突兀的离世,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但顾白水并不意外。
因为慧能是师傅,但师傅并不只是慧能而已。
慧能也好,腐朽也罢,这些身份都只是师傅漫长一世中的一段经历。
以祂的天资性子,无论是佛还是道,是妖还是鬼,师傅都能登峰造极,求长生,化……腐朽。
所以后来。
神秀帝尊暮年的时候,一个黑暗的影子回到了长安城,化身不详把神秀拖入了无间地狱,然后炼尸成帝器。
这对师兄弟的关系……应该并不好。
顾白水能推演出师傅的身份,也能猜到最后发生了什么。
但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师傅化身腐朽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和做了什么。
二十余万年的岁月,前无古人的神明大帝。
腐朽,不死,长生。
一人化三世,欺瞒天道扭曲历史,最终得以长生。
那老人是历史长河里最高的山岳,也是最漫长的阴影。
师傅在这一辈子收了四位徒弟,大师兄二师兄和自己,对于师傅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一个庞大的谜团被解开。
顾白水发现后面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自己。
这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
树洞世界,昏暗死寂。
顾白水站立在不死仙墓门前,看着远方的黑暗和阴影,眼神明暗交织,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他师傅死了。
嘎的一声,死的很干脆。
顾白水亲手把师傅埋在了老树下,那棵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树。
所以师傅会不会从树下的土坡里爬出来,给他三个不省心的徒弟一个悚然的惊喜。
这谁也不知道。
顾白水正是想到了这个原因。
所以当他走到长安城门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忽略了老红毛让他回禁区看看的建议。
回禁区?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顾白水又不是傻子,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他有心回山里挖坟吧?
万一坟里什么都没有,那玩笑可就大了。
万一坟里有什么东西,它再笑眯眯的看着你,来一句“乖徒弟”。
你又该如何应对?
啧,顾白水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怅然。
其实还有几件事,他还没细想。
比如轩辕帝子和神农帝子去了哪儿。
比如圣妖城的不死仙墓之争,姬长生为什么没有现身。
再比如……小师妹为什么会用大师兄的紫极仙鼎袭击自己。
这些问题,其实没啥意思。
“师妹是师傅的后人。”
顾白水摸了摸下巴,慢吞吞的抬了抬眉头。
“紫极仙鼎是紫微大帝的极道帝兵,但不一定还是师兄的。”
“大帝禁区里有很多沉眠的帝兵,不管它们生前的主人是谁,被收进禁区帝墓之后,就一定会顺从一个人的掌控。”
顾白水微微抬眼,看着已经彻底关闭的帝墓之门。
“你说是吗?师傅?”
四周安静沉寂,当然不会有人应答。
顾白水似乎并没所谓。
只是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其实我也有些好奇,这么多年过去后,紫极仙鼎是会听从大师兄呢?还是会听从您的安排呢?”
“如果是一个死人……让小师妹用紫极仙鼎砸我的话,那还都能解释清楚了。”
风声噤止,虚空凝固。
顾白水抬首看着整个幽暗的树洞世界,他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挑眉说道。
“圣妖城的这盘棋,小师妹一个人是下不出来的。”
“不是当师兄的看轻师妹,我连二师兄都……咳咳……”
声音轻慢,晃荡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顾白水慢慢的走向了远方,被浓郁的黑暗吞没了背影。
“师傅,你真的死了吗?”
“那样会很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