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几场雨,万物复苏,树木开始泛绿,春天来了。
谷雨前后,姚家村便开始忙碌起来,开始了春种。
苏家原本三亩地,今年又买了两亩善田。苏父想着多买点地,但是被苏雪阻止了。现在苏家的铺子需要人手,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种地,买个十亩八亩的,租给佃农又不合算,苏父这才作罢。
苏父确定了春种的日子,关了店铺,将柳全一家都接过来,私塾也放假春种,苏家兄弟一齐上阵。
就这样,苏家再一次成了姚家村的焦点。
“之前就听说,栓柱家买了奴仆,没想到,一下子买了三个。”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还不信,苏家发财了。”
“那还种啥地呀,去镇上多好呀。要是我,我就去镇上当老爷太太去。”
“谁知道呢,可能摆脱不了泥腿子的命呗。”
村里那些冷嘲热讽丝毫不影响苏家人,两天就把五亩地种完。
歇息了一天,店铺重新开张。苏父送走一个客人,就见到一个穿着华贵的老爷带着个小厮走进来。
“这位老爷,您来点卤味?”苏父上前。
“栓柱兄弟,真的是你,还记得我么?”那人快步走过来,握住苏父的手。
“您是···”苏父看着眼前这人,觉得面熟,“韩大哥?”
“好久不见,栓柱兄弟。”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二人热泪盈眶。
“有十几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去了北面做生意。”
“十一年了,你我都老了。”
“韩大哥,是我老了,你一点也不显老,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苏父招呼二人进后院坐下,喊来阿正看店。
韩老爷,名叫韩宗涛,家中做布匹生意,苏父年轻的时候在韩家做长工,救过韩宗涛的命。后来韩家生意失败,家道中落,日子过得艰难,苏父和姜氏经常帮忙,二人便兄弟相称。
韩宗涛不甘平庸,决定去北地找父亲之前的好友,重新做起布匹生意,举家北迁,这一去就是十一年。
“栓柱兄弟,我来了几次,你这店里关的门,我还以为打听错了。我还准备去村里找找看。”
“前几天回村春种,这才耽搁了,韩大哥,你将嫂子和侄子叫过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栓柱兄弟,你有所不知,你嫂子她,哎,当年我们一家费尽千辛万苦到了北地,找到了父亲的好友,可是你嫂子她因为长途劳顿一病不起,没熬过来。”韩宗涛说着,一脸的哀伤。
“这,哎,世事无常,韩大哥,为了侄子,你也得往前看。”
“你说得对,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带着家人去村里拜访。”
“这可使不得,韩大哥,应该是我们去拜访你呀。”苏父连忙道。
“别跟我见外。”说着,韩宗涛起身告辞。
回到家,苏父跟姜氏说起韩宗涛回来的事情。
“韩嫂子她多好的一个人呀,老天爷怎么就不保佑好人呢。”姜氏垂泪。
次日一早,苏雪就被叫起来,这才知道,今天有客人登门。未到旬休,苏家兄弟还在私塾。家里只有苏父姜氏苏雪三人。
收拾妥当,便听到门外叫门声。
打开院门,就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在这个时代属于奢侈品,有钱人的象征,像苏家这样解决了温饱,走向小康的中产阶级,还买不起马车,还处在以牛车为代步工具的阶段。
马车一进姚家村,就引来围观,村民跟在马车后面,看到马车停在苏家门口,都窃窃私语。
“那马车真气派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马车,是去苏家的,苏家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以后见着苏家人得客气点喽。”
“客气?哼,暴发户,谁知道苏家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正。”
人心从来没有下限。
韩松涛首先被小厮扶下车,接着一个蓝衣少年出了车厢,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原本还窃窃私语,看到少年,瞬间安静了。
少年面如冠玉,眉目舒朗,一看就是丰采高雅之人,宛如画中人,让人不忍出声打破这美好。
接着车厢帘掀开,一个女子领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下马车,女子身着枣红色缎裙,眼中透着不耐,故意跺了跺脚,抖落着不存在的灰尘。
韩松涛一行人进了苏家的院子,苏雪看了看外面偷看的人,将大门关上。
经韩松涛介绍,韩松涛身旁的女子为妾室李氏,蓝衣男子为嫡子韩景之,小男孩是李氏之子韩俊峰。
“景之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们一家北上那会,你才四岁,胖嘟嘟的奶娃娃,一晃都长得快比你爹高了。”苏父道。
“叔父,景之经常听父亲提起你们年轻时候的往事,父亲甚是挂念你们。”韩景之的声音有些粗哑,许是到了变声期,但是些许磁性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特别舒服。
“我们也挂念你们呀,这么些年,在外面,虽然生意做起来不愁吃穿,但到底是身在异乡,现在回来就好了。”苏父说着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好了,他爹,别一直站着了,招呼他们坐下,”姜氏说道,“来景之,俊,俊峰,过来坐,这里有果子,你们吃,可甜了。”
说着姜氏递给他们。
韩俊峰看到果子,准备过来拿,一把被李氏拉住,“俊峰,娘不是跟你说过么,出门不能随便吃东西,谁知道是什么不干不净的。”
“住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韩松涛立刻喝止。
姜氏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被景之接住,咬了一口,“婶子,这果子真甜。”
“哼,景之,你也小心点,你身子弱,别吃坏了肚子。”李氏不屑的说道。
“够了,再敢出言不逊,你就滚回家去。”韩松涛生气道。
“老爷,我这也是为了景之着想,他自小身子就弱,可吃不了凉东西。”李氏撒娇地说道。
“那也要注意你的态度,别好心办了坏事。”韩松涛语气软了下来。
“景之的身体弱,怎么回事,小时候身子多壮实呀。”苏父听到李氏的话,连忙关心道。
“哎,这说来话长呀。”韩松涛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