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因为疲累,就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被叫醒时,已是深秋凉夜了。
南安寺。
一下车,一阵冷风吹过,时柒瑟瑟发抖,拢了拢单薄的内衬,双手抱胸好让自己暖和一点。
被贬确实不好受,别说接应的人了,连寺庙大门都是紧闭的。
月光下,树影婆娑,萧萧瑟瑟,不知为何,这寺庙让人倍感阴森。
“啊嚏!”时柒鼻头一酸,还是着了凉。
时柒稳稳神,走到寺庙大门前。
大门两侧有两座看门石狮子,红木大门因为常经风吹日晒,有些地方已经掉皮褪色。
时柒抬起手,轻轻晃动门上的手环。
“咚…咚…咚”
过了很久,还是不见有人来。
终于,在她下一个喷嚏到来前,大门被缓缓打开。
“你就是被贬来的那人吧?跟我来吧。”一个身穿法衣的尼姑轻声说道。
这尼姑叫海安,小说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是个势利眼的人。
在原主刚进入寺庙的时候,对她是各种压榨瞧不起,最后知道女主回皇宫,各种殷勤谄媚。
只是原主性子寡淡,不善言辞,便也没多究此事。
具体原主在寺庙的细节,书中没有过多描述,主要侧重描写后面原主回宫的事情。
但时柒也不难推测,原主本就被贬,再加上苏小小不久后就会重生,她也大概能预料到自己在寺庙的…艰苦生活。
直接改名叫‘尼姑庵吃苦受罪的那些年’得了。
时柒胳膊有些酸软,揉了揉手臂,点了点头:“嗯。”
对这种人,她也没必要好商好量。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她日子都不好过…
“来了这就别想什么飞黄腾达了,可别想着有人服侍你给你送饭什么的。这南安寺可没有金枝玉叶,更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在东苑待着,负责洗衣煮饭还有一些日常杂活。”
“具体要做的事情,等过去了自会有慧空小师父教你。”
海安在前面走着,连头都不回,语气里充满了对时柒的嘲讽和不喜。
时柒搓搓手,象征性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师太赐你了法号,你现在还不够资格见她老人家,我便先告知于你。以后在这寺庙里,你就是清心,叫他人也都是喊法号。”海安说着,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副大师样子。
时柒:“……”
清心?是让她清心寡欲吗?
“来到这,可就别想什么朝堂之事情情爱爱的了,一入佛门,色即是空。你就在这里好好为百姓祈福吧。”海安说着,带着时柒来到一个大院前。
别说,这寺庙从外面看很小,里面确实别有洞天,各种大院祠堂,还有大大小小的花园,倒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海安带她来的,就是她要在这里待的东苑。
说难听点,就是干杂活的地方。
时柒踮起脚尖,探探脑袋,想透过拱门看看院子,却刚好碰到海安转身。
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下一秒时柒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嘶…”时柒脑袋晕晕乎乎的,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本就受寒,体质又不好,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海安看到人倒在地,微愣,随后收回手冷冷说道:“我没教你规矩吗?这里虽不是皇宫,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行动的地方。哼,不过就打了你一巴掌,还会装可怜了。”
“给我起来!”
时柒一阵耳鸣,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海安狠狠一推:“我这是教你规矩,这是供佛的地方,可不是供你嬉笑玩乐的。”
这一次,时柒直接无力瘫倒在地。
这次体质怎么就…这么差呢?
若是平时,她定不会白白遭这罪。
奈何,她现在本就是罪妇,被贬来的。要想好好度过这段时间,只有更小心谨慎。
“我…清心知道了,只是今日感了风寒,身体不适,您莫怪罪。”
静安冷哼一声,不再看一眼瘫在地上的时柒,挥挥法衣便快步离开了。
时柒见人走远,扶着墙站起来。
可哪料她还没站稳,迎头被泼了一桶冷水。
“哗啦哗啦…”
时柒脑袋懵懵,又被击倒在地。
冰冷的水珠顺着头发浸透内衬,一阵风吹来,时柒听到了水珠落地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清心是吧?阿弥陀佛,这是见面礼,冷水一洗,拂去世俗。”女子声线冰冷,又有些得意,一听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应该就是原文里一笔带过的惠空了。
心狠手辣,喜欢挑刺虐待女主。
时柒就纯纯不理解,这一个个法号起的…怎么就刚好反着来?
还有…尼姑不应该都是心地善良,慈悲为怀吗么?
“慧…慧空师父?”时柒颤抖着手,擦去脸上的水滴。
“嗯,记性不错。往后入了这东苑,一切就要听我的。行了,瞅你那娇气样,不想挨冷就过来,我给你削发。早弄完早睡觉,真不会挑时间,大半夜扰人清梦。”一身法衣戴着僧帽的女子说完,也不拉下时柒,径直往屋里走。
“我…能不剃吗?”时柒卑微问道。
她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小小的。
慧空脚步一顿,回头冷笑一声:“怎么?你是哪家大小姐还是什么名门千金?头发很珍贵?就算是皇后来了,她也得给我剃!”
说完,不再理会时柒。
留下水渍上的时柒,一脸哀伤。
等她强制着被剃完丑丑的光头,已经快天亮了。
慧空许是太困乏,也没再挑刺。
时柒也是头晕的厉害,顾不上看自己的新发型和掉落在一旁的乌黑秀发,就匆匆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想好好补个觉。
刚一开门,臭气扑面而来。
是那种木头腐烂,常年不通风,有发霉生虫的味道。
很小的空间,只有一张破烂的小床,一个还算暖和的棉被,外加旁边的一小张圆桌椅。
说实话,这味道太刺鼻,时柒想在外面忍着坐一晚上,等天亮好好清理收拾一下。
可一阵冷风吹过,时柒浑身一抖,迅速的换上僧衣钻进被窝。
进去被窝,她才觉得自己僵硬的手指能慢慢弯曲,身体渐渐缓和。
没多久,她感到昏昏沉沉,困意袭来,她紧紧裹住自己,尽量减少哪怕一丁点温暖流失。
不由轻轻叹气,她还是年轻,瞎搁这儿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