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想装作无事,关上大门朝院里走去。
院子里的树叶一阵沙沙声,时柒迈着步子,把摇动的手链藏到袖筒。
这风没多久就停了,正当她以为没事时,院墙上突然传来声音。
“小娘子晚上好啊~”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黑色身影随意的蹲在墙头,借着月光,微微能看到模糊的脸。
时柒:鉴定完毕,很油,很腻。
“看到你不太好。”时柒看都懒得再看一眼,淡淡道。
绥挑眉一笑,来了兴致,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哦?难不成小娘子见过我?”
时柒转过身:“遇上私闯民宅的贼,是谁都觉得不太好吧。”
这一回,算是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她跟巷翎结契可不是白结的,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能分得清是人是妖的。
眼前这人…哦不,这狐妖。
气息跟她家小孩儿的犯冲,肯定不是一个品种,好像…就是上次狐妖案那妖的主子?
是那挖人心,祸害王朝百姓背后的正主!
她正愁逮不到他呢,居然送上门来了。不过今晚…不是好时机。
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付起来有些棘手。
至少是看到他那恶心的模样了。
“哈哈哈,时大人果真是有趣。不枉我夜探一趟啊。”绥低声笑,觉得眼前这秃头女子颇为有趣。
“探完了,还是回去吧,本官准备就寝了。”时柒听到他声音就觉得不舒服,便不想多说,迈开步子朝里屋走去。
没成想这妖居然一个快步挡在了自己面前。
绥想看时柒的手腕,被她恰到好处的挡到。
“时大人,我不是贼啊,前些日子刚回京,我忙着给皇宫做法事,就没来拜访大人。后天就要离京了,今夜唐突登门造访,莫见怪。”绥说着,想拉起时柒的手,被时柒侧身躲开。
时柒听到法事就觉得不对劲了,难不成…这妖就是仙衣?
“还没介绍,我是丞相找来的小道士,让我在宫中做些法事保佑百姓的。大家都叫我仙衣道长,大人…应该听说过吧。”绥见时柒躲开自己,眼底一冷,片刻又恢复如常,笑着解释。
时柒嘴角一抽,感叹世事无常。
一个仙衣道长,一个巷翎仙尊…呃,大家应该想不到这俩道士就是妖吧。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巷翎会进宫了。
既然你都说到这地步了,那不请你喝杯茶多不好意思。
时柒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嘴角上扬:“原来是仙衣道长,微臣眼拙,还望恕罪。我这储的桂花茶,若是道长不嫌弃,不妨留下来坐坐,我对道法颇感兴趣。”
绥见时柒俯身,微微得意起来:“既然大人对道法感兴趣,不妨就多一起聊聊。”他正好能借机看看她手上的契,看现在是几级。
时柒看透他的心思,面上不显,悄悄抚弄着手腕,收起了右手的手链,又用阴阳粉遮住了契符。
狐族结契,共五级,每一个红砂亮,就说明关联越深。
时柒现在为肉胎凡骨,也不知道现在巷翎跟她的关联是几级,但还是遮住为好,毕竟有时候,关系就是弱点。
她可不想给小孩儿拖后腿。
这阴阳粉,便能遮盖妖符妖契。
从坐下开始,绥就时不时的盯着她的手腕看:“咳,大人真是泡的一手桂花茶。”
时柒拿茶壶,故意让衣袖滑落遮挡手臂,往杯子里倒着茶,惊慌道:“诶呀,袖子盖到茶盖上了,麻烦道长帮忙卷一下吧。”
绥一听,正得此意,连忙起身,迫不及待的握住时柒的手腕,一边卷着宽大的袖子,一边翻看着时柒的手腕。
竟没有那契符!?
怎么可能?
那日他明明感应到了。
难不成…是巷翎故意做给他看的,他根本就没认新主?
不可能,一定是在另一只手上。
“另一边我看也碍事,不如也给大人卷一下吧。”绥直接上手翻看时柒另一只手。
还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时柒看着眼前的妖怅然若失,知道阴阳粉奏效了,嘴角微微上扬:“道长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修仙之人能随意触碰女子?”
绥一愣,回过神:“没…没有。”
也正是趁他愣神间,时柒悄无声息的把袖口处的粉末下到了对方茶杯里。
绥回过神,连忙坐回去端起茶杯,转移话题:“大人手艺真不错,已经闻到茶香味了。”
“道长请。”时柒也端起茶杯,说完一饮而尽。
绥喝着茶,心不在焉。
既然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他就不跟时柒周旋了。
不过…这女子和寻常女子不同,颇为有趣,待他的事完成后,将她当个玩物养着也不错。
这么想着,他喝完茶放下茶杯,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可惜的说道:“这茶我也是喝完了,好茶,不过这天色已晚,也就不打扰大人了。”
时柒笑着起身:“道长不说说道法修仙之事吗?”
“改日吧,哈哈。”
“那就不送道长了,改日再聊。”时柒轻轻点头示意。
“好。”
待绥又翻墙离开后,时柒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装模作样的,真是看着就晦气,现在抓不住他,让他难受一段时间也够了。”
秃秃脑瓜子一凉,好奇道:“宿主,你刚刚放他茶杯里的是什么粉啊?”
时柒抿唇一笑:“不过是本尊特制的泻药罢了。药效是慢了点,但强度和时间…都够他丢半条命了。”
“他不是跟巷翎去边疆吗?我这刚好帮巷翎一手。”
秃秃一愣,欲语还休:“这…这样啊,那能给我些吗?”
时柒:“你要那做什么?”
秃秃圆脸一红,眼神躲闪:“那个…那个,我就尝尝。”
时柒:“不行,这药可不能乱吃。”
秃秃小脸一僵,闷声道:“我…最近,发泄不畅。”
时柒:“……”
好像懂了。
……
今早大雪纷飞,冷风刺骨。
也是巷翎要离京赴疆的日子。
见马车离去,饶是不舍,时柒也只是看的久些。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边疆苦寒险峻,纵使他是妖,也不能轻易泄露身份。这苦…定是会吃的。
再见时…小孩儿跟她应该都变了样吧。
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绥…可是快九尾了。
真要出了意外硬打起来,小孩儿会吃大亏。
一阵冷风袭来,大片的雪花吹落在时柒脸颊上,凉凉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直到看不到那马车的身影,时柒终于收回视线,拿出小孩儿送的手链,小心翼翼的戴在手腕。
想起临走前巷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时柒,等我回来,便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时柒轻声自语:“愿君顺遂,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