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句话莫名的叫人心神激荡呢!
“哈哈哈……”苏鸣凤不禁笑起来,素来一颦一笑都妩媚艳丽的贵妃娘娘,这会儿笑得意外的明烈快意,“小妹说得不错,这话我赞同!”
苏明媚抬起小下巴,“那可不。”
这句话,可是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我命由我不由天”,并列穿越男搞权谋的经典三大名句之一呢。
姐妹俩这样的“大逆不道”,君紫宸却只是略微无奈地摇头轻笑。
暗一向守城的士兵报了人数,递出银票,笑道,“官爷,我们都是金陵那边的商人,本想运布匹到圣京去卖,没想到走到庐州,就听说前面潼州境内起了山火,已经不能通路了,这不只好原路将东西给带回去。”
身为紫衣卫的首领,暗一不仅武功和暗器一绝,就连扮起各种角色来也是影帝一般的演技,或者说,成功的模仿另一个人,这是暗卫们的必修课。
暗一接着道,“说来也是倒霉,这一趟出门,半点银子没赚到不说,还把货给砸到了手里,不过幸好遇上一些从庐州到金陵投奔亲戚的人,我们收取了银两,承诺送他们到金陵去。”
“当然啊,入城的费用,都是他们自个儿出的,不过,这些……权当是我孝敬官爷的。”
说着,暗一将碎银塞到士兵手里。
他这会儿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商人的嘴脸,反倒最不容易叫人生疑。
其实,如果赵峰拿出身份令牌来,崇州这边再大胆,也不敢向奉命押送流犯的官差收银子。
但,如今他们一行换下了白色麻衣的囚服,在衣饰和脸上都做了简单的伪装,扮作走南闯北的商人,让圣京里的君天逸误以为苏家全部死在山火里,所以身为“商队侍卫”的赵峰不能主动亮出身份。
这点银子,苏明媚还是拿得出来。
守城士兵把银两收入袖口,见这一行人中男女老少都有,只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货物,发现确实都是一些布匹丝绸,便挥挥手放行了。
通过古代版安检,车队缓缓入城。
崇州城外的难民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城内却也并不是一片祥和之景。
路边,有人跪着将头上插上草标,自卖己身,只求给一口饭吃,一口水喝的。
也有扁担挑着筐子,筐子里装着男童女童,卖儿卖女只为换一小袋米的。
因为不良商人趁火打劫,粮食已经飙升至一两银子一斤,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
说来可笑,那明明是农人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结果自己却吃不起,要被活活给饿死了。
崇州城乞丐更是多了起来。
车队缓缓经过,那些跪在路边的人,捧着生了缺口的碗,朝车上的人乞讨,“求求贵人们赏口吃的吧,赏口吃的吧……”
车上的每个人见到这般情景,都忍不住轻轻别开了眼睛。
特别是见到有人把儿女插上草标,跪在路边买卖,春娘这个做娘的见不得这一幕,不禁双臂收紧,更紧一点的将女儿抱在怀里。
虽然知道此情此景,她这么想不应该,但春娘还是忍不住庆幸起来。
还好我和二妮遇到了小主子搭救。
出乎春娘意料之外的是,小主子路上遇到难民,都会发善心分给他们一些粮食与水,也救了不少像她这样的人,但是眼下却没有救助崇州城内的苦难百姓。
不过,春娘想,小主子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那粒明灿纯金的光点,说明了春娘对苏明媚的信仰是坚定不移,此生忠诚不二的。
换句话来说,春娘就是苏明媚的脑残粉,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决定。
将近一百来人,在崇州城内最大的客栈下榻。
只不过,如今客栈也贵得离谱,哪怕是最下等的大通铺,也得一两银子一晚,平时都只要十文钱的。上房则是二十两银子一晚,还不包括食宿。
暗一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几乎将所有的房间都包了下来。
紫衣卫中有掌情报,也有掌金银的,从天圣开国至今建立起的这股皇家影卫势力累积下来的庞大财富,是足以叫人心惊的数字。
住个贵点的客栈算得了什么。
“我们且在崇州城内停留两日,看看这崇州牧陈巍如何行事。”君紫宸坐在客栈上房的八仙桌旁,对暗一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城内打听。”
说罢,暗一闪身离开。
…
一个时辰后,暗一带着消息回来了。
这次,苏家一众人都在。
“崇州城内,米粮的价格从原本的陈米两文钱一斤,新米三文钱一斤,不断上涨以后,变成现在的一两银子一斤,如今只有城中一些富户才能吃得起米了。”
“而且城中的几大商号说粮食紧缺,每日供应的大米有限,哪怕是捧着银子去买,也未必能买得到,所以这米价一直居高不下,几乎是每日一个价,说不定明日去买,就又上涨了。”
“家中稍有富余的百姓,为了活命,都不得不排队到商号抢粮。”
苏明媚插了句话,“这不就是饥饿营销?”
暗一继续道:“家中贫苦没有存银的百姓,就连豆饭都吃不起,因为豆子也涨价了。”
“或者说,所有的食物都涨价了。所以崇州城内饿死了不少百姓,他们想往北逃,奈何陈巍在崇州积威甚重,仗着自己是睿德太后母族堂弟,就拥兵自重,胡作非为,不仅设了入城费,还设了出城费。”
说到这里,暗一语气蓦然沉下来,“出城费也是每人十两。”
所以——
没有银子,既买不起粮吃,也出不了这座崇州城,只能被活活困死。
难怪他们入城时,见到不少人家中都白幡高挂,满城白纸纷飞,想来都是陈巍造的孽。
“畜牲!”苏将卿坐在轮椅中,一掌拍在扶手上。
性格温润、白袍银枪的少将军,面沉如水,却有雷霆之怒。
哪怕是在金戈铁马的沙场上,面对漠北那群蛮族都没有如此愤怒过。
因为战场杀敌,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明刀明枪的来去,哪怕有阴谋诡计,也只在鲜血厮杀之间。
然而,这崇州城主却将屠刀对准了弱小无辜的百姓,还是用得这般下作方式!
简直不配为人!
君紫宸眸色沉了沉,蔷薇色的唇瓣柔软,吐字却冰冷,“陈巍不轻易放百姓出城,一是想搜刮民脂民膏,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二是担心他在崇州城胡作非为的事被传了出去。”
“普通百姓能舍财免灾,就不会愿意得罪权贵,但被逼得没有了活路的人,恐怕也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而且……”
“天圣七十二州,崇州在其中也不算小,若是百姓全部外逃,导致崇州城变成一座空城的话,陈巍这个崇州州府也不必当了。”
苏家有忧国忧民之心,是全然当得起从前的爵位中“英”这个字的。
听着睿德太后的堂弟在崇州这般残害欺凌百姓,苏家众人面色凝重,不止苏锦瑟与苏锦绣两个娇弱的女儿家小脸染上愤怒之色,就连最小的苏景言也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地道:“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苏景言说得对,陈巍的确不配为人,也不配再活着!
君紫宸眸光转浓,似做出了某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