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时，万玉枝的目光落在老板娘身后，架子角落的一排木雕小动物上。
七八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并排坐在台面上，最吸引她的是正中一只抱着尾巴酣眠的小狐狸。
小狐狸上了浅浅的一层棕粉色，用笔刷模拟出皮毛的质感。
寥寥几笔，面部神情便活灵活现。
老板娘注意到万玉枝的眼神，大方地把小狐狸递给她。
“喏，小礼物。”
万玉枝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没事，我老公闲着没事就喜欢摆弄他的木头，做了好多呢。”
“多谢。”
万玉枝从桌上拿起小狐狸，摸了摸它蓬松的大尾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季棠付完账，道：“青梅酒很好喝，李哥手艺渐长。”
“是吗？”老板娘笑弯了一双杏眼，又转头对后厨喊，“老李，装两瓶青梅酒带走。”
过了一会，一位男子掀开门帘，提着纸袋从后厨走出来。
他戴着一副眼镜，身形清瘦，看起来颇为斯文。
万玉枝在心里点评，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做生意的。
他看到季棠先是一惊，而后慢慢笑起来。
“小棠来啦。”
“说你呢，慢死了。”老板娘接过袋子，嗔他。
他却只是含笑宠溺地看着妻子。
“好，我下次快一点。”
走出店门，万玉枝还在想今天这对夫妻。
丈夫烹茶雕刻，妻子饮酒好吃，真是一对妙人。
沿着路边散步，季棠和万玉枝随意交换着近期情况。
聊到顾池因为意外见到她爸妈时，万玉枝不置可否地点头。
“你真觉得是意外？”她问。
“就算没这个意外他想登门也能轻而易举找到别的理由。”万玉枝冷哼，“他心可黑着呢。”
帮着顾瑜做项目时，下手可一点都不留情。
季棠笑了笑，没说话。
万玉枝明白了，这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便不再自讨没趣。
谈到感情，季棠不由自主开始好奇。
“你呢？玉枝姐，有遇到合适的人吗？”
万玉枝沉默一瞬，抚摸着口袋里的小狐狸，道：“……没有。”
“真的没有？”季棠反问。
万玉枝停下脚步，看向季棠，眸光幽深。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他了。”季棠顿了顿，补充，“在车里。”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必季棠多说。
万玉枝从包里摸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用打火机点燃。
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飘渺，“消遣而已。”
万玉枝勾了勾嘴角，“他身材和技术还不错。”
季棠盯着她没什么笑意的眼睛，突然有些心疼。
“你还在找他吗？”
她知道她心底一直有个人。
万玉枝沉默，表情没什么波澜地说：“找不到了。”
“他死了，再也找不到了。”她重复着，好像在说服自己。
季棠此前已经隐隐有猜测，依照万玉枝的财力物力，她都找不到的人，恐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能如此平静地说出爱人的死亡，季棠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少痛苦。
季棠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一定会幸福的”。
万玉枝被突然袭击，踉跄两步才稳住身体。
听到她这句话，窝在她怀里慢慢笑起来。
“姐姐跟你说，男人才是女人不幸的根源，要想幸福得远离男人。”
“你说得对。”季棠一本正经道，“回去我就跟顾老师分手。”
“哈哈哈。”万玉枝被她逗得捧腹大笑，“这可别，我怕顾池直接杀上我家。”
“你也会幸福的。”她摸着季棠鬓边的发丝，眼神柔软。
再见到温尧年时，季棠便有点恨铁不成钢。
除了床上，你倒是也在别的地方努努力啊。
温尧年：？
季棠最近怎么怪怪的，还是离她远点好了。
李清瑶试镜的前一天季棠就要离开剧组，赶不及旁观。
不过她对李清瑶还是很有信心的。
女三这个角色戏份不多，难度也不大，她的演技完全够用。
加上是她推荐的，导演也要给几分面子。
但她还是给李清瑶发了条微信解释了一下。
“东西都带好了？”季棠问孟月。
“嗯嗯。”
她要先飞回首都，从首都出发去巴黎。
在首都短暂休整后，季棠带着团队出发。
下车前，她整理了下包包，问：“logo够显眼吗？”
孟月仔细端详了一下，肯定地点头。
宋安群联系了媒体来拍她的出发照，她要确保品牌logo露出来，能被拍到。
到巴黎时已是夜色深沉，季棠到了酒店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季棠就被孟月的敲门声惊醒了。
她翻了两次身才爬起来开门。
孟月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手里还端了一杯冰美式。
她身后跟在化妆师和造型师。
“进来坐。”
洗漱完，季棠睡眼惺忪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棠姐，你不紧张吗？”孟月道。
季棠端起喝了口咖啡，被苦得失去表情管理，瞬间清醒。
她缓了一下说：“第一次很紧张，现在还好。”
孟月站在房间角落，环顾四周。
熨烫好的衣服挂在衣柜边的架子上，床上放着可能会用到的配饰，不同款式的手拿包和丝巾，另一个助理正在仔细整理。
茶几上铺了一层珠宝首饰，手链、项链、耳环等等。
包装盒的盖子都开着，钻石彩宝夺目璀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盒盖上的logo她认得，顶级珠宝品牌，一枚一克拉的钻戒就要她五年工资。
她表姐结婚时买了同品牌的钻戒，可是炫耀了好久。
孟月从茶几旁经过都小心翼翼，生怕哪片衣角扫落了如此贵重的首饰。
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好像电视剧里的场景哦。”孟月发出感慨。
季棠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把面膜轻柔地贴在她脸上。
闻言，她笑了笑，“什么电视剧？”
孟月和她说起剧情，季棠听了两句，又问：“你们吃过早餐了吗？没吃可以打电话叫餐。”
“吃了吃了。”孟月很积极，“楼下的自助早餐味道特别好。棠姐，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叫。”
季棠睁眼，“不用，我一会吃点巧克力就行。”
做好妆发，换好衣服，她在酒店接受了品牌官方的采访，简单介绍了自己参加时装周的穿搭，回答了两个问题。
她挑了一件夹克和一条面料顺滑有流动感的阔腿长裤。
这个季节的巴黎温度还不是很高，保命要紧。
又多换了几个不同的地方拍了外景照片。
孟月尽职尽责举着手机拍花絮，宋安群提点过她，这些可以当做素材，剪个视频出来。
落座时，季棠摸了摸手包，刚孟月在她入场前悄悄跟她说，她在包里放了巧克力，饿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
就在她蠢蠢欲动，要不要拆一块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