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逐鹿中原·南司州打擂》
即便元无忧想低调做人,但华胥女国主寄居北齐,齐国也该警卫其安危,邺城遂下令,按华胥府兵制为她营建私兵卫队,因着与她半公开的某种关系,这个重任便落在了兰陵王肩上。
元无忧以阿渡为将,开始抓可靠之人练兵,成立“忧兰府”为号的卫队。口语上就挺有“幽兰”高洁贤德的君子气度,实则是俩人的名字和封号,也有她担忧娇夫,惜花之情。
媳妇这位女国主的府兵称号里,竟然有他的封号,这让获得殊荣的高长恭受宠若惊,颇为感动,趁着把阿渡撒出去挑兵卒了,他在屋里满眼柔情地,看着媳妇儿闲来喝茶。
“以后咱们孩子叫羽翙吧,因为咱俩都是属鸡的,正所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元无忧差点儿被茶叶沫子呛住,好家伙,这就是看第一眼连孩子名儿叫啥,都想好了吗?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面前男子,戏谑道,
“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给我生啊?终于意识到危机感了?想给我生孩子的男人多了,毕竟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皇位要继承。以后跟我在一起了,我的鹿蜀血脉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她这话句句刁钻刻薄,又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我一个大男人!你怎么总想改变我……”大哥刚想恼“羞”成怒,又望见她冷静的眼神,他想到那些男人建功立业,要女人在家嫁人生子的话,在她那里都是反过来的,她是戏谑之言,而在男人堆儿里却习以为常,便又软了语气。
“我…我好像是这么来的,但现在不行。”
元无忧放下茶杯到将军案上,望着将军那张眼尾低垂的俊艳脸庞,只觉他认怂乖顺的样子惹人怜爱极了。
她心痒手更痒,忍不住去摩挲他光洁的下颌。
“等烽火尽头,咱俩解甲归田隐居西北,你来生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只要你生一次,那就是华胥国下一任国主,咱们好好教养她。”
高长恭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需要逃离这个家族,这个王朝。他在中原没有皇位要继承,甚至没有双亲,他同胞兄弟仅剩老五没成家。
他黝黑润亮的凤眸涌现出来希翼,
“那你只许有我一个,我能做好华胥皇后,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我替你守江山,我们……”
她啧声道,“说啥呢?为妻我也是一员猛将、武帝,等到了我的地盘,怎舍得你披甲出战?我在外卫国,就是为了保护家里的你和孩子。”
就好像俩人真有了个孩子。
高长恭任由她温热的指腹、流连在自己脸上,他只慈爱地摸了摸她额头的碎发,满眼柔情。
“你真是天赐我的华胥一梦。可我有背负的责任,照目前看来,就算我死了,尸体所躺着的也是大齐疆土。”
“那我进为大姐,嗯…大嫂,退可回华胥。中原若给我与功绩相应的彰勋,我便同你联姻,若不许,我便杀两国昏君一统北朝做个女帝,岂不比我娘那个西魏女帝更威风盖世?”
高长恭一愣,随即凤眸睁大,俊颜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连忙拦着,“不可!当今天子是我宗亲,同出一脉,我们努力做前者即可。”
元无忧:“……你可真是天生将星,顶天也就做个九锡太尉了,半点枭雄的狠绝也没有啊。”
他由衷的欣喜,“真的?你是懂玄门的,算出我位极人臣便是无上光荣了,我定不会生出谋逆之心,绝不做权谋奸佞,一心护主卫国。”
“……造孽啊。”
她叹了口气,觉得他虽深陷沼泽,被权谋晦暗浸淫多年,却从未被染指,如此至纯至性又强大的男人,不娶他娶谁啊?她简直是被天命委派到此,把他带回去娇养起来的。
这样的憨傻美人,若任他放在染缸里可怎么办啊,就该配她这种宠夫女武帝,才互为良配。
……
是夜,广宁王高孝珩来军营探病。
实际上就是见弟媳,但毕竟之前见过面了,倒没了那些繁琐的规矩和拘谨。
大哥高长恭那么威风八面,顶天立地的人,一见了高孝珩规规矩矩的,举止端庄:
“仲兄。”
广宁王则是先对着四弟妹鞠躬行礼:
“恭见华胥国主。”
四弟妹从容颔首,也没阻止他客气,但嘴上却忙不迭道:“仲兄不必拘谨,我尚未遵循祖制举行大典呢。”
高孝珩虽娴雅好文,但对这个四弟妹很满意。
当世奇女子层出不穷,但花木兰凤毛麟角,多数都是沦落到以色侍人,生死难料。而这姑娘有举世无双的身世,美貌,却武力堪比当世木兰,不贪色不顽劣,若非有皇位要继承,她简直是四弟妹的不二之选。
高孝珩对弟媳满意至极,也担心她和四弟一样憨厚老实,便让四弟出去遛弯儿,单独拉着她跟五弟讲了一堆人情世故的道理,最后越说越拐到她在外要顶天立地,在内对老四好!
最重要的是,老四这个老童男倘若不通情爱,你就来强的生米煮成熟饭……在端午宴上,我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们家的人,但是你可不能不认账,就算到华胥他也是皇夫……以及四弟羞赧害臊,你得教他……如此云云。
见高二哥越说越下道,高延宗忍不住打断:
“二哥,她和四哥谁是媳妇儿啊?谁是高家的人啊?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
但是元无忧很听劝。
她坐着二轮轺车一出门,就把二哥卖了。但大哥听后义正言辞的表示:
“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即便他们没正事,你头脑一热,我总要冷静清醒,周全你。”
元无忧面带笑意,一抬袖子,抓住他护腕底下那只温热的大手,轻挠掌心。
“那我更得尽快痊愈啊。”
高长恭脸一热:“……不要着急,慢慢养。”
正在这时,有人一嗓子吼道:“大哥!有急事禀报。”
来者凑近一看,见俩人牙牙私语,大哥受惊后红着脸站直了身,还愤怒严厉的吼他:“讲!”
来得尉副将哭的心都有了。
“是…是周国来信说,明早要来鲁阳城国事访问,有两军搭台打擂切磋,友谊赛之意,邺城那边同意了,说委任状稍后就会送到您这里。”
高长恭回头跟轺车上,娇艳矜贵的小媳妇道:“外面蚊虫多,你先回帐,我稍后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