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个婢女，你和她？”顾景琰这才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喜来忙说道：“她也是之前的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混进叶家是想寻仇，可是从她口中我了解到，这个叶家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她在叶家也是好几年了，却也无法摸清细节。对了大人，今天你去叶老爷住的院子了么？如何？”
顾景琰闻声，看了眼喜来道：“根本不是叶老爷的院子，而是管家的院子。”
“管家？”喜来错愕道。
顾景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现在觉得，管家才是真正的叶老爷！”
“也不是没有可能，今日我一见那个叶老爷，便觉得很是蹊跷，但凡决策性的问题，他都不自觉的会看向管家。”喜来点点头附和道。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衙门后院，因为顾景琰特意交代过，今夜衙门里的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留守前院。
顾景琰带着喜来来到停尸房，一推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尸臭味熏的直犯恶心。
喜来却也习以为常，用火折子点亮油烛之后，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落珠的尸体，还躺在正中。
喜来看着落珠的尸体，总觉得有些奇怪。
顾景琰见她迟迟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她比一般的溺水尸体，还要再白一些。”喜来皱着眉头道。
顾景琰看了一眼喜来，还没开口就见喜来在仵作的箱子里找出布手套带上之后走上前去。
掰开落珠的口鼻的眼睛，随后道：“死者口并没有过多泥水，眼睑也没有出血。舌头两侧完整，口鼻处也没有黄沫。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溺水。”
顾景琰看了眼喜来道：“这个仵作，应该是叶家的人。”
喜来点了点头，说道：“他连死者的衣服都不曾解开，总之没人追究的话，他说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个贾知府，被蒙骗这么久，怎么从来都不起疑心。”
顾景琰无奈道：“贾知府十个文官出身，看到尸体就呕吐不止，加上这个仵作应该只是在叶家的案子上做手脚，否则这么多年，若有冤假错案，怎么会不怀疑。”
喜来点了点头，文官对尸体不熟悉，也是常有的事。
就比如陆归远，看到尸体就躲得远远的，向司徒珏那样的，也是在天一衙门数十年，才练就的本事。
喜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落珠身上的衣服。
顾景琰见状，想要回头，可看到落珠身体的那一刻，和喜来一起僵硬在原地，纷纷皱起了眉头。
只见落珠青白发灰的尸身上，满是青褐色的勒痕，几乎是用一种捆动物的方式，留下痕迹。
喜来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抚过哪些痕迹，艰难的抿了抿。想要继续将整件衣裳脱下来，却发现，衣服的袖口处，更紧一些。
喜来用柳叶刀直接挑破了袖口，却看到落珠的两个手腕处，各自分布着一条一指长短的割痕。
灰白的皮肉经过水泡之后，油脂略显黄白，割痕之深，几乎能看到露出的骨头。
看到这，喜来下意识去看她的脚，立即将落珠的衣服全部解下，顾景琰皱起眉头，不忍直视落珠尸首的惨状。
出了双腿上的勒痕之外，双脚的脚腕处，也有同手腕一样的割痕。
“这……这些割痕是要做什么……”顾景琰语气里难掩愤怒道。
喜来嗓音颤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放血……”
“放血？”顾景琰诧异的惊道。
喜来点了点头，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顾景琰耳朵微微一动，抬起手，锋利的匕首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哎呦！”一声，屋外有人应声倒地。
喜来被吓了一跳，再抬头，顾景琰已经踹门走了出去。
喜来急忙用布盖起了落珠的尸体，紧跟了出去。
却见贾知府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看着顾景琰。
摆着双手慌乱的说道：“顾大人！是下官！是下官啊！”
顾景琰这才看清，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在这！”
贾知府连忙解释道：“您不是说夜里不让人来后院么，可是侍卫听到后院有人说话，我不知道是您，也不放心其他人来，所以想来看看，就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刚凑上前去，就被您一刀给吓到了。您若是再偏一寸，下官可就没命了。”
喜来看着地上的匕首，皱了皱眉。
顾景琰冷冷道：“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你以为，这一寸会偏？”
贾知府听闻，愣了一下，急忙行礼道：“多谢大人饶命！多谢大人饶命。”
说完这才起身，看着顾景琰身后的喜来，定了定神，一脸疑惑道：“这……这位不是今天在叶府看到的那个宋姨娘么！她怎么在这！”
顾景琰看了眼左右，皱眉道：“她是我的人，既然你来了，跟进来好好看看吧！”
随后不由分说一把拎着贾知府一同进了停尸房。
喜来跟了进去，顾景琰用脚将门重新闭了起来，贾知府果然同顾景琰所说一样，几乎还没看清尸体的样子，就捂着口鼻开始干呕了起来。
喜来无奈的看了一眼贾知府，贾知府自觉惭愧，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尴尬的说道：“白天吐完了，没啥吐了。”
顾景琰眉头紧锁，指着落珠的尸体冷冷说道：“这就是叶家造的孽！”
话音落地，喜来一把掀开了刚才盖在落珠身上的白布。
看到落珠尸体的瞬间，贾知府双腿一软，几乎将整个身体都靠在墙上。浑身颤抖着，缓缓滑落至地面，舌头都有些僵硬的打着颤道：“这……这……”
喜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愿再看他。
重新检查起尸体来，心中暗道，果然同自己所想那般，尸体之所以比一般水泡过后还要白许多，原来是因为被放了血的缘故。
原以为目光所及已经是最残忍的景象了，可喜来突然眼神落在了来落珠尸体的右侧腰间。
似乎有一道伤痕，因为被水泡过之后，肤色青灰，所以并没有一眼被注意到。
喜来见状，立即对顾景琰道：“大人，帮我将尸体翻过来。”
贾知府还没从惊诧中走出来，听到喜来的声音，更为惊讶的打量着喜来。
喜来早已见惯了旁人看自己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顾景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帮喜来将落珠的尸体翻了个面。
三人看到落珠尸体后背的时候，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喜来更是觉得手脚冰凉，站在原地几乎忘却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