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尛抵着她的额：“你信我，我真的早就不喜欢她了！”
赵梓莹定定的看着他身后的庭院。
有什么比她相信后，又被当众羞辱来的恶心！
“骗我、再当众羞辱我！这么多次了，还不够，是吗？”
“不！这不是我的本意！”
顾尛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低声道：“我承认，她刚回京的时候，当年的遗憾让我有过想要跟她重新在一起的冲动，也曾因为这个冲动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伤到了你。”
“或许之前我还是以为，我对你只是有兴趣，可那段头发引起的误会让我清楚意识到，我对你已经动心，我多怕你生气不理我！”
赵梓莹听着，想起那段时间他明明被误会，却依然好声好气。
有些恍惚。
顾尛继续道：“当初是我答应了她，会争取她父母得同意、会娶她，是我没有做到，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造成她青春守寡。我对她只是愧疚。”
“这段时间我给了她多次帮助，甚至没有追究她对你的算计，这些事肯定都是我的错！但是莹莹，就当是为了我们以后安安静静的生活，帮我还了当年的债，好不好？”
其实他多少觉得她这一次脾气有点小题大做。
他没惩处林安氏，肯定是对她造成了伤害！但当时在林安氏有人证的情况下，他还是信了她，难道还不够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吗？
顾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到这种地步。
但他总归看明白她这一次脾气，不只是为了让他明白她在生他的气，而是真的已经被踩中了底线！
若说以前他做那些事，确实有仗着她对自己深爱而肆无忌惮的意思，那现在……顾尛肯定是不敢再挑战她的容忍度了！
“最后一次，我肯定不会再去管她！她若是再敢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再轻轻放过！”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愧疚剖析给她知道，希望得到她的理解。
赵梓莹只觉得可笑！
而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太多次，又怎么会再信？
用力推开了他。
转身拎起炭盆的炉罩，把手里的信纸投了进去。
火光迅速窜起，将一切焚烧殆尽。
但她也知道，烧掉这些根本没有用，有些把柄肯定已经被他捏在手里！
火苗渐渐弱下去，只留下闪烁的火星在她眼底跳跃：“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对一个已经没感情的异性生出任何一丝‘放不下’和‘愧疚’！当初把林安氏嫁出去的，是她的亲生父母，与你何干？”
“你若大大方方承认你就是爱她、就是放不下她，我甚至可以祝福你们！但是顾尛，用这样可笑的解释来糊弄我，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欠我的从来不还，却要我去替你还那笔不存在的欠账，让我一次次承受你给的羞辱！顾尛，你怎么有这个脸？”
“我爱你，就活该被你伤害？她爱你，你怎么舍不得伤她？说白了，你所说的、对我的心动，只是欺骗！一次次被你骗，是我傻，但我不是蠢！”
她的不理解，让顾尛很无力。
可他不怪她，毕竟有些事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懂！
“我不是在糊弄你！或许你觉得牵强，但我对她真的只是愧疚而已！”
赵梓莹懒得再听他狡辩，转身进了屋子。
顾尛无法忍受她的不理不睬，追上去，将她抱上了床。
赵梓莹本能挣扎。
但是想到三哥，她又无望地停了下来，像一条僵直的死鱼，毫无生机。
顾尛感觉得到，哪里还有什么欲望！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紧贴着自己的体温和心跳，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别生气，我不会勉强你跟我夫妻生活。”
“莹莹，跟我说说话吧！”
赵梓莹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
逼着眼睛，呼吸微微颤抖。
顾尛等不到她说话，将她抱得更紧：“我现在终于知道，以前仗着你爱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每次一生气就不理你，你心里有多难过，而我这样的行为有多混账！”
“你不理我，我真的难受，就算你躺在我身边，我也还是觉得很想你！”
“我知道你是真的生气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最后一次！”
赵梓莹喉间干涩。
许久后，才沙哑出声：“我给你机会、想要跟你好好过的时候，是你没有给我机会，你只会仗着我的感情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现在，我不想要了！”
“你捏着我三哥的把柄，想让我做什么，我会配合，赵家也不会再在试图上打压你，其他的不会再有！凡事都有个底线，你若太过分，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谁都别想好过！”
鱼死网破吗？
有那么一瞬间，顾尛疯魔地想着……如果真的留不住她在身边，那就都毁了吧！
仕途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她现在不信他，他说再多也没用，再逼她，恐怕也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她若是以为自己都是在做戏、是为了仕途，那就那么认为吧！
天长日久，她总会知道，他待她的心意是真的。
“我知道你恨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莹莹……我不后悔！”
赵梓莹扯了下嘴角，内心凉薄。
他当然不会后悔，这段关系里，他占尽了便宜，做尽了自私之事，可又损失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
赵梓莹在窗前刺绣。
时间久了，脖子酸痛。
掌心捂着后颈，轻轻转动颈子。
余光轻错间，她看到一束明媚金阳里，笑容灿烂的少年轻快地向她大步走来……
那一瞬。
周遭一切仿佛消失，又仿佛回到从前……他们在最好的年纪、最好的阳光下，隔着数丈距离，幸福的对望。
赵梓莹睁着眼，不敢轻易眨动，生怕惊走了思念久远的郎君。
隔着窗台，顾尛看着她：“莹莹。”
赵梓莹还在怔忡之中……
顾尛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一些。
从前他有多介意自己和“顾三郎”有着同一张脸，现在就有多庆幸。
不管她多恨自己，终究还是喜欢这副皮囊，她眼底的眷恋骗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