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是被雨声吵醒的。
大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啪啪作响。
徐时睁开眼,皱着眉头,定定望着窗户上滑下的雨水,片刻,才终于醒过神。
看看时间,下午六点还差八分。
天气的缘故,外间天色灰蒙蒙的,很是暗沉,屋子里则更加昏暗冷清。
他起身正准备下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拿过一看,是扬子来的电话。
接通后,扬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哥,事情已经办妥了。不过,三爷好像没什么动静。”
徐时嗯了一声,道:“你盯着点,要是三爷往月牙庄去了,就通知我。”
“好,我知道了。”扬子应下后,顿了顿,又迟疑着问道:“哥,大头想见你。”
大头?
白狼沟回来之后,徐时就没跟刘大头联系过。当初白狼沟那张纸条就是从刘大头手里拿到的。
徐时默了一下后,道:“我在山水兰苑,你让他过来吧。”
挂了电话后,徐时起床洗漱了一下,然后打电话到小区门口那家粤菜馆订了几个菜后,就等着刘大头过来。
十来分钟后,刘大头先到了。
看到徐时,刘大头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徐时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后,他问:“找我有事?”
刘大头拘谨地站在那,支吾了一下后才开口:“哥,之前白狼沟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真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徐时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白狼沟的事情,并不光彩,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了吉斯国的人,能知道的人绝对不会多。
洪叔那边吃了个大亏,肯定不会主动把这事往外透。秦真真那边更是不会向外透露。除此之外,能大概知道一些情况的,就只有龙刀和秦三了。而能从这两人口中听到一些情况的,必然是他们二人的心腹。
那么,刘大头又是如何知道白狼沟是个陷阱呢?
当然,也不排除他猜到了一些情况,可是如果他只是猜到了,那么他此时说出口的话,应该先是试探,而不是很确定说白狼沟的事是一个陷阱。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已经确定白狼沟的事是个陷阱了。
所以,刘大头是谁的心腹呢?
徐时走进厨房,一边烧水,一边开口问道:“喝茶吗?”
正有些手足无措的刘大头一听,顿时神色一松,忙答道:“都行。”
徐时再次没了声音。
烧水壶的声音逐渐响起,徐时动作流畅地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茶叶。刘大头站在原地,偷偷望着徐时的背影,心内的忐忑此时都在眼神里。
好一会儿,水终于开了。徐时泡了一杯茶,往外走去。
“去沙发上坐!”正在刘大头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接的时候,徐时率先开了口。
刘大头暗暗松了口气后,忙迎过来,伸手道:“我来拿吧。”
徐时闻言,径直便把茶杯递了过去。
刘大头忍着烫接过后,又等了一下,等徐时走过他身旁后,才跟在他后头走向了客厅。
接着,又等徐时在沙发上坐下后,他才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屁股。那杯茶被他放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不靠近徐时,也不靠近他。
徐时扫了一眼,没说话。
刘大头坐在那,想开口,却又有些惶恐。
好在,徐时沉默得并不是很久,忽然,他问:“晚饭吃了吗?”
刘大头回答:“还没。”
“那待会一起吃吧,我叫了几个菜,应该快到了。”徐时说道。
刘大头闻言,面露惊喜之色,道:“谢谢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时笑笑,没有接话。
刘大头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着又开了口:“哥……”
“吃了饭再说。”他的话才刚开头,就被徐时打断了。
刘大头只好把话又给憋了回去。
好在,没等多久,菜就来了。
刘大头抢在徐时前面去开了门,付了钱拿着菜进门后,问徐时:“哥,放哪?”
徐时指了指面前的茶几,道:“放这吧。”
刘大头闻言,便提着菜走了过来。等他动作麻利地把饭菜都摆好,徐时接过筷子吃了一口后,他才坐下跟着动了筷子。
菜味道不错,不过,两人各有心事,都吃得不多。
徐时一停下筷子,刘大头也立即跟着停了下来。接着,看徐时探身拿烟,他便起身收拾,没多久,这桌上就收拾干净了,那些残羹剩菜也被他打包放到了屋外。
重新坐回来后,徐时给他递了一根烟。
他接过后,夹在手里,没敢点。
徐时扫了一眼,问:“怎么?不爱抽这个牌子的?”
刘大头忙摆手,道:“不是,我抽烟不挑牌子的。”
“那就点上吧。我记得你烟瘾好像也挺重的。”徐时眯着眼瞧着他,淡淡说道。
刘大头讪笑着应了一声是后,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上了。
刚抽了一口,那浓重的尼古丁味直冲鼻腔,让他这老烟枪都差点呛到。没等他缓过神,就听得徐时突然问道:“当时在牧场的时候,三爷是怎么跟龙刀的人联系上的?”
刘大头拿着烟的手不由一顿,脸上明显有一抹慌色闪过,只不过借着烟雾的遮掩,从徐时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是不甚明显。
“我……我不知道。”刘大头答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张。
这可就有点有趣了。
以徐时对刘大头的了解,这事如果他真不知道,他就不至于这么慌张。甚至,他即使知道,他也不会这么慌张。那么此时的慌张,就是装出来的了!
“那谁知道?扬子吗?”徐时又问。
刘大头身体僵了一下,此时,即使隔着层层烟雾,他也不敢再与徐时对视。那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就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让人不敢暴露其中。
他微微垂头,道:“哥,我保证,我和扬子两个肯定都不知道这事。不过……”他支吾了起来。
“不过什么?”徐时顺着话问。
刘大头深吸了一口烟,道:“那天你走后不久,牧场那户人家的儿子突然回来了一趟。三爷可能就是趁着那个时候,跟人要了个手机。”
徐时听后,默了下来。
刘大头坐在那,一时不敢出声。
片刻,徐时忽又问:“我记得那个牧场好像是你联系的对吗?”
刘大头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个咯噔,而后立马点头:“是我联系的。我连着几年在他们家买过羊,跟老板比较熟。这个时间,他们一般不住那,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去,我想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就跟那老板联系了一下,跟他租了一个月时间,当时也跟他提了让他们在这一个月内不要回来。我没想到他那儿子会突然回来拿东西。这事,是我没办好,您要罚我我认。”
徐时哼了一声,道:“我有说罚你了吗?”
刘大头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
但紧接着,他又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