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没有把矛头直指晋王,毕竟她知道沈清茹的秘密,沈清茹却不知道她有天眼,目标太明确会显得违和。
沈清茹没有反驳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分析。
“原本我也怀疑过秦王,可方才你说你家中的细作是大约一个月前动的手,也就是说沈玄贺那边刚欠下不小的借款,幕后之人就有了计划,但秦王是一月前才回的京都,他不仅时间上不充裕,动机也不够,所以我才更怀疑晋王。”
面对董娇的分析沈清茹很认可,她说的都正好在关键点上,除了这些外,更是她结合前世的记忆知道晋王会用沈敬山卖官鬻爵之事将沈家彻底击溃,她能知道这些,不正是李准前世亲口告诉她的么。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殷家逼沈敬山重蹈覆辙然后大义灭亲为沈家博条生路,没想到反被李准利用做成局中局把谢家牵扯进来令事态恶化,如今事情的起因与他无关,他不过顺势而为,想抓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你说的不错,如今坊间都在谣传是我沈家自导自演,为了包庇杀人凶手故意让家兄服毒混淆视听,加上我那里又正好有对应的毒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沈清茹面露难色,“如果此时我暗中收购沈家产业的事再走漏,那家兄的罪名必然坐定,我也将成为众矢之的。”
“阿乔,我当初请你帮忙查探沈家的事,你还告诉过谁?”沈清茹试探问。
董娇微微一怔,她倒不是觉得沈清茹怀疑自己,毕竟她二人是利益共同体,互相伤害没收益,沈清茹这么问无非是想让自己把其他可疑选项都排掉,确信晋王就是幕后黑手。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隐瞒,坦白告知,“我请顾都督手下的人帮忙调查的,所以他也知道你父亲的问题。”
沈清茹点头,她当初提供线索拜托童乔去查,就是想借童乔利用顾承允把这件事摸出来,不然单以童乔一个商人的手段,哪里窥探得到朝廷秘事,太子一党卖官鬻爵多年,若非做得严丝合缝不留痕迹,又怎会一直不遭人弹劾。
至于顾承允嘛,三军都督从不参与党争,她笃定就算顾承允知道沈家的丑事也不会入局,不然这事儿当初也不会拜托给童乔。
“顾都督至今没有任何动作,说明他根本不想参与到这件事中,那就不会是他做的这个局,如此看来,能这么做的人,只有晋王。只是,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董娇转了转杯盏,“谢家,一旦谢家投靠晋王,日后殷贵妃在后宫将再无敌手。”
是了,殷家还有位贵妃眼巴巴望着那国母的位置。
沈清茹沉声,“如今沈家如履薄冰,已没有多的积蓄再去周旋,家兄输出去的那些宅子我虽然都暗中赎了回来,但现在告诉家里免不了一样的下场,所以还请阿乔替我保密,如果此次沈家挺不过去,有那些宅子在手,也能让他们体面做人。”
前提是他们不再作死,否则自己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一世。
董娇点头,她明白沈清茹内心的纠结,她对沈家有恨,但血浓于水,她不会置他们于死地,尽管她的目的也是让沈家从高位上退下来变成平头百姓,但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保他们的命,二是她要寻晋王复仇,就不能有软肋。
所以必须让沈家离开京都这是非之地。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只是把你应得的钱预支给你,至于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一概不清楚。”
“多谢。”沈清茹笑着看了看她,“阿乔,除此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今我既已知晓幕后黑手是谁,便不能再袖手旁观,我深知家父收受贿赂贪污一事迟早都会败露,届时沈家该受怎样的惩罚都是应该。但这样凭白做了别人的棋子我心有不甘,既然晋王想要谢家做配,那我就毁了他的如意算盘!不知阿乔可否助我?”
董娇心头微动,“但凡我能做到,你开口便是。”
沈清茹闭了闭眸,前世沈家是在九月末被一本花名册告发,上面所涉人数及贪污金额令皇帝发指,当即下令沈家抄家充公,沈敬山斩首示众,沈家男丁全数流放,女眷充作官奴。
她得知后求李准让她见沈家人一面,李准骗她说能力有限,只能让她见一见沈氏母女,其实是不想让沈敬山告诉她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至于沈家那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群恨不得沈清茹去死的家伙,又怎会告诉她自己与虎谋皮。
果不其然,沈清茹一去,沈氏母女得知她逃婚后没有失踪一直躲在晋王府,当即就一把火烧了房子想让她陪葬,反正她们母女已没有活路,还不如拉她一起下地狱作伴。
若非晋王的人“及时”把沈清茹救了出来,她哪有机会后面被李准亲手掐死在花床上,又哪有机会亲耳从晋王口中得知,沈家的覆灭,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想知道真相,可李准没给她机会,捏碎了她的脖子。
如今沈谢两家的事已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李准的最终目的应该还是利用那本花名册送沈家上路,大理寺现下左右为难定会拖到不能再拖才会定案,有太子从中周旋,沈家暂时没有危险。
想打乱李准的计划,她就必须拿到那本花名册!
不过,她前世根本没有接触到李准的利益核心,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龟缩在王府后院里给他制毒害人……
但九月那个时间点,她记得李准曾找她要过一剂吃了后会令人浑身起疱疹溃烂而死的药,她当时还不知道是给谁用,直到后来听说京里有位六品官员得了顽疾死状跟她的药效一致,她才晓得李准又要了人命。
而那官员的病状过于像疫疾之症,官府当天发现当天焚烧,没留下半点证据,虽不知此人与花名册有何关联,但死期如此相临,就绝不会是巧合。
沈清茹睁眼,眼里已然清晰,“我先前去各世家中替夫人们看诊时听说,侍御史钱朗钱大人与晋王私交不错,可我又曾在父亲的门客名单中见过此人,阿乔,要不你看看从此人入手能不能摸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