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上有一位周若傅老先生,是祁国的江湖良医,相传当年先皇还是皇子的时候,祁国和祁山多有灾荒,引发了大大小小的瘟疫,甚至有一年颗粒无收,气候却是反常至极,引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所染病者,高烧不退,满身是疮,不治而死,索性周老先生苦心研制出了治疗的药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就连穷者也尽心医治,才免了祁国更大的灾祸。
周朗和沈晖都师从周老先生,学成以后,周朗在祁山承袭掌门,也继承了老先生的衣钵,平时也会去治病救人,沈晖则进了太医署,平时做事从来公正,也颇有劳先生的风范。
魏亦绮眼见慕玘怔怔,出声提醒:“嫂嫂,多思伤神,还是思量以后要紧。”
若不是自己和周小小投缘,自小关系甚好,周小小如今改了性情,在家中很是贤德,帮助夫婿做了不少事,也诚心投靠皇后,这才有了些许计较。
慕玘笑笑:“我知道了。”
这样一来,张锦绣的孩子,她还是不要的好。
张锦绣对自己不够诚意,若是把孩子要了去,她思子心切,自己的孩子又成了皇后膝下的,指不定会生出更多不好的心思来。
魏亦绮知道慕玘聪慧,也不好多说:“嫂嫂与我一同去用膳吧,皇兄该等急了。”
不知不觉天光渐暗,今日黄昏倒时起了风,也散去了下午让人烦闷的热气。
“好。”
听雨阁正殿。
慕玘和魏亦绮牵手走进去。
慕玘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她其实请安的不完全,他抬起头来看她,收起自己眼底波澜,“皇后请起。”
慕玘闻声而起,却不知坐着,还是站着。
魏安辰心下明了,暗示亦绮将她拉到座位边,方才开口:“昨天休息的还好吗?”
慕玘淡然微笑,“还好。”
魏安辰看着她的眼神,她昨夜依旧是皱着眉头睡着的,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皇后久站不得,坐下吧。”
“谢皇上。”
魏亦绮带着笑容看着皇兄,心里为皇嫂开心,再看着皇嫂淡然的神色,心想皇兄确实很用心了。
这些日子,皇兄碍于后宫的眼睛,不好再显眼陪着皇嫂。
却每夜都陪在她床榻前,亲自看着她吃了药,好生休息,每夜衣不解带。
直到一个月前,沈晖说皇后身子渐渐好转,皇兄才睡得长了些。
白日里还要打理自己和亲所连带的事情,包括和篁朝金朝进行商易往来,互通商事,选拔农,医,士中翘楚跟随公主陪嫁,以示众人祁过友好之意,想要和盟国处好关系,以安民心。
魏安辰夙兴夜寐,十分辛苦。
她看不懂帝王的心思,也不要自己多费了心思。
一身白衫,衬托她更加消瘦。
没有胃口,就算是喝药也无济于事。
魏安辰看着她的萧索。“皇后这样瘦了。”
慕玘微笑。“让皇上担心了。”
魏安辰知道,慕玘进宫后的胃口不大好,出宫之前,太医署得了他的命令,本是为了皇后能调养好身体诞育皇嗣的,特地研究出了调养皇后胃口的药方和药膳。
如今失了孩子,身子受了大伤,调养得再小心,也毕竟是消瘦了的。
昨夜疲惫,慕玘早上起的晚,起来已近午膳时间。
魏亦绮今日过来,正是皇帝吩咐的。
用完膳,魏安辰对着魏亦绮点头,“你今日在宫里住下吧。”
魏安辰看着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便点点头,“我先去西阁,亦绮,你陪着皇后吧。”
魏亦绮知道,明日慕玘就不住在东道了。
鸳鸯宫明日开宫,改名“未央”,正式赐予皇后居住。
第二天早晨,婉儿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娘娘起身的晚了,喝口清粥肠胃好些。”
昨夜魏安辰没有明说要留在东道,但却在亥时,处理完政务,来了东道。
婉儿是知道小姐独居了这么几个月,也不习惯魏安辰在旁了,定然是没有睡好的,便轻轻叹了口气。
慕玘抬头向她,“你果然最懂我。”
慕玘看于寐思拿一身波绿襦裙,不由得皱了眉,这颜色是魏安辰给她选的。
事实上慕玘并不喜欢碧色衣衫。
“皇上吩咐尚衣局的工匠们用苏锦制成了这件衣衫。”
苏锦,颜色最妙的就是这样淡淡的绿色,再加上尚衣局的绣娘们精巧手艺,
绣上了合欢,底裙是慕玘喜欢的木兰。
于寐思将裙摆展开,慕玘刚好看到了裙底的木兰。
她轻轻一笑,“合欢木兰是同一季的东西,但是先后不同,皇上如此在衣衫上将两者合一,是好。”
“正是呢,今年宫里的合欢花开得很早,木兰也开的极早,正巧赶上了木兰合欢一同出现,所以才想到用进贡的不多的碧色苏绸缎赶做了这一身衣衫。”
慕玘接过衣服细看,“果然做工精巧。”
之前的皱眉,并不是是因为她不喜欢碧色,只是因为碧色是极其淡雅的颜色,若是不用心取巧,做成衣衫或者是香囊,总会少了它原本的韵味。
这一身衣服,因为苏绣的长处,再加上这两种花朵衬托,显得格外的美好精贵。
“皇上看了这身衣衫,连连称赞,还作了一句话。”于寐思笑逐颜开。
慕玘不由惊讶,她知道魏安辰也是满腹诗书的,“是什么?”
于寐思作神秘状,“皇上的好句子写在纸上,是不轻易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随意看了去的,娘娘若是喜欢,皇上是会给您看的,说不定呀,娘娘还能写出那下一句呢。”
慕玘再看几眼手上的衣衫,将它拿给婉儿,“把衣服收好。”
慕玘闻到龙涎香里面淡淡的茉莉花味道,这是她宫里的味道,还算满意。
皇后身子好转,倒是没有急着从张锦绣那里要回管理后宫的权力,只是向皇帝请求主力长公主和亲事宜。
这件事原本是张锦绣打理的,因着皇后小产,张锦绣生子,长公主自己倒是不急,太后和皇上也没有十分在意,原本和亲的日子还未昭示天下,一切本就不算什么。
这样一来,张锦绣之前的努力,也只不过是皇上不愿意将所有大权给沈太后的借口罢了。